明明年岁稍长,却甘心在这尤浑面前充当小弟马仔角色的费仲,无论如何迟钝愚笨,现也终于品出其中滋味儿来,扭头看向身后,尽是些老幼病残,甚至就连盔甲军靴武器装备都没有配置妥当的二十“精兵”,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唉!”满面愁容的费仲,又回过头来看向主心骨二哥尤浑:“闻太师率兵战于北海,打的那东夷是节节败退自顾不暇,哪有精力派遣什么东夷奸细来扰乱朝歌盛会?”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这满肚子坏水的东夷人,真的派遣奸细前来。”终于明白过来这王叔比干险恶用心的费仲是大吐苦水:“他又怎么穿的过这前方战线、北恒幽州防御、以及这固若金汤的朝歌城镇门之下那严密排查?”
见这二哥尤浑依旧不愿理会自己,还欲大吐苦水的费仲,就在这时,听到一声悠长的钟鸣响彻云霄。
如同被蜜蜂倒刺猛扎一下的费仲,脸色瞬间惨白一片,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尤浑,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长乐宫太虚钟的声音,看来进香队伍已经出发了!”费仲两支细长的胳膊抓住尤浑肩膀一通摇晃:“二哥,你得给咱们想想办法啊,咱们得重新回到进香队伍当中,咱们得跟紧王上的步伐啊!”
“现在咱们带着这些个老幼病残,连抓只小猫小狗都费劲,跟别提什么子虚乌有的东夷奸细,这又能有什么出息!”
“我看你是疯了!”个头稍矮的尤浑跳起身来,抡圆了巴掌,在这瘦竹竿般的费仲后脑勺狠狠扇了一记巴掌:“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注重一下,咱们下大夫该有的礼仪和风度!”
被这一巴掌扇醒过来的费仲,一下子泄了气,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几的杵在原地,惨笑一声道:“你说咱们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就混成了这副模样?”
可打归打骂归骂,这狗日的生活还是得继续。
“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想要借此机会,在王上面前大献殷勤的心吧。”早已认清现实残酷和症结所在的尤浑继续说道:“只要这比干尚在人世,你我兄弟二人就别想着能够顺顺利利晋升中大夫。”
“可是我就不信,我熬不过已经七老八十,先天不足畏寒多病,需要用药物维持生命,苟延残喘在这阳世间的比干!”
此言一出,费仲眼睛当中精光闪现。
自作聪明的他先是环顾四周一圈儿,然后压低嗓门,神神秘秘的问道:“二哥,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找上几个亡命徒······”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妈的,这头猪!”尤浑在心底暗骂一声,不得已耐着性子解释道:“扪心自问,你我兄弟二人升迁之路渺茫无望,缺的是什么?缺的就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听闻此言,费仲当即兴致缺缺:“可是二哥,咱们已经错过了进香表现的绝佳机会!”
“那是因为什么?”尤浑又继续耐心劝慰道:“那是因为有一块,咱们搬不动,也绝对绕不过去的巨石!”
使劲挠了挠那颗花白的脑袋,可依旧没能听懂这几句话真意所在的费仲,忍不住出声问道:“二哥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尤浑沉吟片刻,缓缓吐出六个字来:“以不变,应万变!”
似懂非懂的费仲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认可与赞同:“哦!”
这简简单单六个字,那可是尤浑昨夜苦思冥想辗转难眠,对二人尴尬处境以及日后应对策略得出的最后结论。
“启帝立夏,盘庚定商,这些古之先贤伟人,在创造出一番丰功伟业之前,哪一个不是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睁眼待天明的尤浑,哪怕现在双眼满是血丝,可兴致依旧不减:“相较于我们现在只不过是被同僚耻笑百姓厌恶罢了,如果连这些苦难我们都忍耐克服不了,又怎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出来?”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继续耐住性子等,再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紧握双拳的尤浑语调慷慨激昂:“一旦,这个机会出现了,我们能够把它牢牢攥在手中!”琇書網
似是已经料想到那波澜壮阔的未来,尤浑心驰神往的感慨道:“届时在那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武百官皆以你我兄弟二人马首是瞻,用一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形容也不为!”
前边几句话是一句都没有听懂,可尤浑规划的蓝图,这费仲倒是理解的分毫不差!
似是被这尤浑情绪感染,就连这原本沮丧的费仲都变得热烈憧憬起来:“对,到时候别说是什么王叔比干,文王四子姬旦之流,就是那雄踞一方的四大诸侯,只要入得朝歌也须得看你我二人脸色在说话行事!”
见费仲重新恢复神采,只感觉自己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大感欣慰的尤浑攥住前者手掌,深情并茂的说道:“现在经历的种种磨难,那都是上天正在考验锤炼,而我们又怎能在这个特殊时期心灰意冷,说放弃就放弃呢!”
似是已经等不及这遥远未来的费仲,反手握住尤浑那胖乎乎的小手,言辞诚恳坚定:“从现在开始,绝不不轻言放弃!”
兄弟二人相互勉励鼓舞,沉溺在对未来的幻想当中,就连这朝歌城上突然出现的黑云都未曾察觉。
而那二十位“精兵”,畏惧于费仲尤浑的淫威,居然没有一人胆敢上前出言提醒。
好不容易等费仲开释心结,充满斗志之时,黑云已悄然散去,云端有人笔直坠下云端,扎进这朝歌城中。
打好鸡血准备重新上路的兄弟二人,就听这轰隆一声巨响。
二人互视,眼中充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与惊喜!
“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尤浑喜难自禁朝费仲大声询问道:“我就说这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吧!”
而这费仲扭过头来,看向身后不远处那纪律松散邋里邋遢的二十“精兵”。
不由得急火攻心。
还看个鸡毛!
给我冲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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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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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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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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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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