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动的第一日。
土地上躺着大片死透的尸体,有硕大无比的巨人,有张牙舞爪的恶龙,白骨森森的骷髅,顶天立地的巨魔……
这些逝去者的尸首化为大地的废料,很快便溶于土里化作养料。
而后不久,尸身皆化作一律黝黑烟雾,顺着某条漆黑的河流,呆滞地涌向这条河流的发源地,随着它们去往的方向。
地表盛开的墓地铃兰花,一朵接着一朵枯萎,行将凋零。
这是亡灵通向幽冥深处的唯一途径。
引领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留着一抹长须,头戴桂冠,手持乌木金权者,祂踩在这条不可涉及的河流中,步伐却足够沉稳。
跟在脚边的是一只长相畸形的猎犬,它长着怪异的三个脑袋,似乎察觉到主人沉默的情绪耷拉着头,一声不吭地跟在身旁。
诡异的河水随同最后一班「乘客」的到来,水流渐渐干涸、断裂,露出凹凸不平的河床。
作为最后一批回归幽冥的死者,它们逐渐消逝于黑暗中。
第二日。
「呜——」
在幽冥之河干涸以后,荒原之上杂乱的叫声一波盖过一波,没能赶上这波船的生物,失去了原有的规则束缚,却短暂地获得永恒生命。
这并非什么幸事。
它们以「不死者」的身份又一次缓缓站立,可与之前相比较,此刻本该死去的生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
灵动的眼珠子闪过一片混沌,用以思考的器官退化。
而某些器官有所变化,牙齿、爪牙、肌肉却变得更为锋利,健壮。
它们之间原来只是族群的战斗,此刻,失去原有束缚的生灵却是不顾一切地向所见的生命进攻,失去理智一般进攻。
即便是同一族群的也丝毫不留情地下手,可怕的新一轮动乱再度发生。
大地上,供养那尊掌管战争和生产的神殿中,不知被什么入侵,碰撞之下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手持着长矛和大盾的女神雕像顿时被推翻在地。
这座雕像仅有的脑袋相安无事,哐哐当当几声响,正好落在地上。
那双眼眸正好透过神殿的门缝中,见证世间万物被毁于一旦。
……
第三日。
各地的纷争在无数场战争中,失去规则束缚的「不死者」们,在无休无止的斗争里,已然让万物变得千疮百孔。
通红的海水里漂流者大量翻着肚白的臭鱼烂虾,它们体验着比死更痛苦的煎熬。
无数大型生命在岸边搁浅,宁可逃出这个地狱也不愿再继续受到动乱的苦楚。
土壤、河水都被血淋淋的猩红所侵蚀,天空的飞鸟尽散,羽翼凋零,扯着尖锐的嗓子乱嚎,
如同墓地旁的乌鸦一样聒噪。
原本蔚蓝的天空也变得绯红一片,幽蓝巨大的月亮悬挂在这片无休无止的混乱世界,仿佛注视着这片土地的变化。
在看不见的阴影中,一尊坐在纺织轮前编织丝线的男人,正因为眼前这团乱糟糟的丝线团,无法复归原位而头疼。
不死的命运诞生后,造就越来越多的丝线,已经打乱了原有的安排,让祂已经没法再专心工作。
巨大的丝线团将纺织器缠绕。
终于,太多丝线缠绕之下,「咔嚓」一声响,维持丝线运转的机器彻底崩坏。
过去的诱因导致了现在的崩坏,更是没法再维持将来。
操纵万
物的命运之线,彻彻底底的崩坏掉了。
……
第四日。
可怕的灾难和混乱,彻底让生态系统崩坏,失去原有束缚生灵再度陷入了异常狂暴状态。
这绝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自然灾难在这一天才将到来。
天空仿佛被捅了个大轱辘。
倾盆大雨无休无止地落下,淹没了所有低洼地,地势低下处积累的雨水很快便演变成了洪水猛兽,将世间万物一并笼罩进去。
忙于战争,陷入彻底混乱的生灵万物,慌不择路地逃窜,但大洪水席卷的速度更快,将所见的生命一并吞噬进海底。
随着洪水激进地冲刷,海浪之上一道手持叉戟的身影移动,围绕在祂身旁的雷霆、闪电接连不断。
凡是所触及之地无不被海水吞噬,各种自然灾难带来如末日一般的景象,
似乎要将这片天地尽数吞噬才肯罢休。
土壤被掩盖,山峦被淹没,只剩下世间最高的几处山峰高于水面,它们之前宛若大海上的孤立无援的岛屿。
至此,世间再也没有陆地与海洋之分。
……
第五日。
一场灭世大洪水也浇灭了所有希望,世间不再有生灵,经过海水浸泡过的土壤,也失去了原有生机,再也没法种植任何粮作物。
原本事宜生存的土地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峰顶,周边更是只下一望无际的海水。wWW.ΧìǔΜЬ.CǒΜ
经历世间的这波大变动,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不知所措,祂身着一身黑色轻纱站立于某处石岩上。
祂一手持锋利的匕首,另一只手中抱着一位襁褓中的孩童。
在大难之下茫然地用奶水哺育着婴儿。
起初,还能听见那婴儿微弱的啜泣,可渐渐襁褓婴儿的呼吸越发微弱,无论那女人使用何种办法,也没法阻止它生命流逝,
那婴儿皮肤的温度渐渐开始下跌,哭声渐渐微弱,最后连一点声也发不出来。
在失控的秩序中,一层寒霜慢慢覆盖了那具尸身。
「砰!」
强烈的痛苦令抱着孩子的女人发出痛苦哀嚎,祂披头散发地摔倒在地,怀中的婴儿也随之落入水中。
只听天地间再度传来「轰隆」巨响,随着女人的崩溃倒下,大地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
下一刻,天空轰然塌陷。
……
第六日。
在一片混沌之中,两个来回交替的光球运转。
正是有了它们才诞生了白昼与黑暗。
可前六日的来回折腾,已经让日月光暗失去了应有的意义,维持世界的光越发孱弱。
像一根摆在狂风中的蜡烛,难逃被熄灭的命运。
火光渐熄,置身于这片混沌之人身披白袍,头戴金冠,祂摆弄光与暗,掌管世间规则。
只见祂缓缓取掉蒙在眼睛前的那块黑色纱布,手中之剑早已经断裂。
而祂另一只手里用于维系平衡的天秤,彻底朝着其中一方偏倒,久久维持的平衡已然崩盘。
六日间一日接着一日动乱,如同多米诺骨牌的崩塌,无论后面的工程有多宏大。
当第一块骨牌被轻轻推到,便是大厦将倾之日。
终归是一败涂地。
六位先后轰塌的神灵,似乎从远方听见传来的肮脏咒骂,
但此刻谁也在乎那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
终于到了第七日,
造物主累了。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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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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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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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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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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