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能否证明豆芽无毒?”霍冲看了眼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儿子,忍耐着脾气问道。
“我亲自吃了豆芽还不能证明?不仅我,还有我弟弟,既然我们敢吃,自然是确定无毒。你们如此污蔑我,是否是因为看不清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人是鬼?”
若是有毒她早死了,还能站在这儿跟他们掰扯?苏晚秋被这莫名的祸事搞得心情一团糟。
他们真把这事儿推到她头上也没辙,只能在脑中飞快的想着逃跑路线。
这霍府容易迷路,幸亏来这院子的路她留心记了下来,不然一会儿跑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来的路上她瞧见一个狗洞,那洞还挺大,实在不行钻狗洞出去也没什么。
她在心中盘算开来,霍冲还想说什么,贺双年却在这时松开把脉的手缓缓开了口,“霍公子这病可是从小便有?”
他温润的嗓音像是在火气极大的几人脸上撒了几滴凉水,让人感到无比舒适,纷纷缓和了神色。
贺双年是第一次来霍府,但这霍公子的病却是在他爷爷口中听过不少回。
平生仅见,无法治愈。这是爷爷对他病的评价。
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脉象分明强劲有力,人却如此虚弱。
不过霍公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装的。
中毒?
若是中毒,到底是何种奇毒才能让人十几年不死又只能缠绵于病榻之上?
况且爷爷也说他该看的都看了,的确瞧不出他体内有毒...
怪哉!
“自小便有。”霍夫人脸上的表情很是苦涩。
许是从娘胎里带的病,都怪她,都怪她...
“夫人。”霍冲将她搂入怀中,“这都是钰儿的命。”也是他们注定的命运。
被气得不轻的苏晚秋本来还在冷眼旁观这一切,可看到这一幕也软下了心肠。
做了父母的人,儿女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涉及到儿女的事,多些怀疑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被怀疑的人是自己,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贺双年在询问霍钰从小到大病得最危险几次时的细节,所有人都把她还在屋内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事情还没解决,就算她偷偷溜出去也会被人逮回来,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令公子的病甚是离奇,贺家医馆...无人能治。”贺双年听完细节后摇摇头,语气有些低落道。
亏他自诩医术高超,不想刚来到此地不久就遇到了令他束手无策甚至连病因都查不出来的病患,这让他生出无力之感。
在他说出治不了的那一刻,屋内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揪紧。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真正从贺双年口中说出来,他们都下意识的看了眼霍钰。
难道今日...真的留不住了吗?
苏晚秋感受到了他们的悲伤,同样往床上看去。
霍钰身形清瘦,衣袍下隐隐可见因常年卧床,有些肌肉萎缩了的腿。
怕是比她的胳膊粗不了多少。
模样倒是生得极好,如谪仙下凡,身上有种不似凡人的出尘气质,即使他闭着眼也能感受到。
观他面相定是温柔如水之人,若无这病,肯定也是让不少少女一眼误终身的少年郎。
可能连老天都嫉妒他,是以人世间终究留不住他这般美好之人。
哭声此起彼伏,像是霍钰已经不在了似的,不止霍冲夫妇,就连下人们也都抱成一团,回忆着少爷往日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小丫头们,心中的梦瞬间破碎,难受得快喘不上气来了。
“不过...”在这极度悲伤的气氛下,贺双年再次开了口,“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看向霍冲,不等霍冲问继续道:“今年青云山定比往年热闹许多,几乎所有世家贵族的子弟都会亲自前来,霍老爷可知为何?”
青云山...
他也听说了,今年世家贵族全都蠢蠢欲动,对青云山上的宝物势在必得,不过山上到底出现了何宝物,他还没查探出来,
“贺小大夫的意思是...”他语气中带着期盼。
“鹿鸣花,百年只盛开一次,可活死人,肉白骨!算算年头,今年正好百年。”
上一次开花...贺双年闭了闭眼。
听爷爷说,他的高祖父亲眼见青云山成了一片血山,整整三年,山中无一活物!
以数不清的人命换一条人命,贺双年不知到底值不值得,但见霍冲夫妇如此绝望,他做不到缄口不言。
“鹿鸣花...鹿鸣花...”
世上无不知鹿鸣花之人,但此花到底是何种模样,除了世家贵族有世代传下来的画,其余人皆是不明。
只是这次不止世家贵族,就连别国高手也会前来,他们能得到鹿鸣花的机会渺茫。
但也算是有了一丝希望,霍冲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一定要救钰儿!
像是知晓他的决心,霍夫人忘了流泪,定定的看着他的脸,“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夫人。”霍冲感动得无以复加,两人眼神相交,情意满满。
“他醒了!”正在这时,苏晚秋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激动,估计是被悲伤的气氛感染,她指着缓缓睁开眼的霍钰提醒着众人。
“钰儿!”
“少爷!”
耳边传来吵闹的声音,霍钰觉得脑子像是一团浆糊,睁开眼看向了最先说话之人。
是一名女子。
此女子穿着简朴,比他家丫鬟还不如,但不知为何,她见自己醒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令他感到温暖又好笑。
自己是将死之人,醒来恐怕也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罢了。
他对苏晚秋笑笑,亦或是说,冲这世间的美好表示感谢。
苏晚秋一时之间有些怔愣,霍钰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漆黑冰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吸进去。ωωω.χΙυΜЬ.Cǒm
“钰儿!”
霍夫人见儿子清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他重新闭上了眼,不知为何,这次比之前几次都要让人心慌。
她死死捂住胸口,一把抓住贺双年的手,“贺小大夫,救救我儿!”
贺双年的手被抓得死紧,指甲也嵌进了他的肉里,只是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再次把脉,这次的脉象很是微弱,再一摸额头。
不好,霍钰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起了热!
这的话...怕是熬不到那时候了!
房间内再次乱了起来,贺双年不停吩咐人准备他需要的东西,只是时间不等人,眼见霍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的额头上也急得见了汗。
抓药煎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霍公子这情况...
透过凉水的帕子被他放于霍钰额头上,此刻除了这些,他什么都做不了。
站在混乱的人群中,显得异常冷静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苏晚秋手捏成拳,实际上她也有些着急,只是心中十分犹豫。
一条鲜活的人命即将在她眼前消亡,或许一颗退烧药便能改变他的命运。
她看了眼无助嘶吼的霍冲和晕倒在他怀中的霍夫人,不知该如何抉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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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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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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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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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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