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忍住没翻白眼,“我们江医生可是科室里最年轻的优秀主治。”
江九笙没搭理那人,蹲在哭嚎的孩子面前,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满满,姐姐给你糖,告诉姐姐哪里疼。”
满满攥紧巧克力,渐渐止住哭声。
江九笙示意满满爸挡住满满的视线,她试探性地伸手摸向他的手腕,刚触碰到,满满又开始呼痛。
“忍一忍啊,满满最坚强了。”江九笙在女人心疼的注视下,手托着他的左手腕。
一番摸索之后,江九笙摸摸满满的头,“他的骨折端对位对线欠佳。”
满满妈一脸狐疑,“就这样摸过来摸过去就能知道?”
“如果你们担心,明天可以带满满去拍个x片。”
江九笙站在工具台边取出针灸针,和膏药,她弯着手臂给满满做示范,“满满,像姐姐这样。”
满满很听话,但他从爸爸怀里抬头时,泛红的眼睛看到了细长的针,还闪着寒芒,下意识地挣扎,“我不要被针扎!”
碰到了伤处,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又开始嚎啕,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看医生了。”
满满妈看着这一幕,揪心地疼,“医生,能不能只敷膏药?”
“针灸的止疼效果是最好的。”江九笙蹲下,“满满爸爸,你按住他的手臂。”
她找准穴位,干脆利落地下针,在针尖刺破肌肤的时候,满满妈别开了眼,但听到满满的尖叫,她跨步上前。
“不是说不痛吗?”
满满爸拧眉制止她,“不要打扰她,你又不是医生。”
满满新奇地感受着手腕上的针,“不痛诶。”
她这才悻悻地站在角落,装作若无其事地翻找包里的纸巾。
江九笙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扎完后,“满满,不要动这只手哦。”
20分钟之后,她调配膏药,拿绷带给满满包扎好。
满满戳了戳木夹板,带着泪痕的脸上跃跃欲试,“酷。”
再怎么不情愿,满满妈也给她道了谢,声音低若蚊鸣。
她走之后,江九笙还隐约听见她的抱怨声。
江九笙摇摇头,收拾好杂乱的东西。
“江医生,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护士在一旁忿忿地为江九笙抱不平。
江九笙看她一脸稚嫩,“你是新来的吧?”
她笑着拍拍护士的肩膀,“惯性思维的人很多,你只需要做好应该做的就好。”
护士楞在原地,看着她的微笑,感觉自己一身的疲惫都被治愈了,她捂脸无声尖叫,江医生也太蛊了吧。
几周后,江九笙锤了锤肩膀,活动脖颈,骨头发出咔擦声。
旁边的王医生善意地笑笑,“小江还这么年轻,一台手术就受不了了?”
王医生比出一个大拇指,“不过你刚才的操作是这个。”
江九笙刚想回她,电视里传出解说员流利的英语。
“世界锦标赛男子200米自由泳决赛,三道是来自中国的年轻选手吴柏松,他…”
江九笙的眼底泛起涟漪,王医生了然,以一种调侃的口吻:“小江也到了这种年纪了,该考虑考虑了。”
江九笙没忍住笑出声,她在这些人眼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形象,“王医生,他是我的男朋友。”
王医生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电视上的青年。
半晌,她缓和了神色,笑眯了眼,“不错,少年英才。”
江九笙看过很多场吴柏松的比赛,每次的心情都不能冷静,她屏住呼吸,盯着电视上。
吴柏松以些微的优势,目前排在第二,后面的各色运动员紧紧咬在他的后面。
在第三个50米,他才发起攻势,直超第一。
“吴柏松夺得第一!”激烈的欢呼声传出,江九笙松了一口气。
赛后采访,记者将话筒怼到他嘴边,“吴柏松,你夺得了冠军,有什么想第一时间去做的?”
吴柏松深深地凝视着摄像机,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江九笙,他偷偷地撒了一把狗粮,“啊,想去做针灸。”
记者们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他的话往下接。
“噗嗤”王医生笑出来,眼角的鱼尾纹都显露了,“果然是年轻人。”
“师姐你也宝刀未老。”江九笙觑着她,“没少上网刷段子。”
“没事的时候,听听相声,就知道了。”
两人解决的午饭问题,就回到了科室。
李主任放了一个文件在江九笙桌上,“三天后,你跟我去杭州的中医交流峰会,你上去分享一下你对套针疗法的理解。”
江九笙点头,“好的主任。”
杭州,江九笙提着大包小包地站在张大夫的家门口。
“小九回来了?”张大夫笑吟吟地出来打开防盗门。
“嗯,刚才结束了峰会。”江九笙看着张大夫两鬓的斑白已经蔓延开,心里五味杂陈。
她把手里的包裹放在桌上,“老师,这是我空闲时间炮制的中药。”
张大夫嗔怪她,“你每天这么忙,还去做这些。”
“在您这里学的东西,也不能落下啊,您说是吧?”
江九笙扶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语速放得轻而慢。
张大夫一时间感慨万千,“好啊,好啊,中医就是这样传承下去的。”xǐυmь.℃òm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江九笙就在给他讲述自己工作以来遇见的特殊病例。
她摩挲着手里的陶瓷茶罐,“老师,这个茶罐您还在用。”
当初在小摊上,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茶罐,送给张大夫当礼物。
江九笙用茶匙拨茶入壶,注入开水。
张大夫看她流畅优雅一气呵成的动作,满心欣慰,“徒弟送的东西,当然要好好保留。”
饭后,张大夫送她到门口,“老了,腿脚不行,就送你到这了。”
江九笙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酸涩,时光流逝太快了。
“老师,您回去吧,我下次把你的徒婿一起带回来。”
张大夫擦拭眼角的泪花,当初那样小小的一个人儿,取药都还需搭板凳,现在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了。
他挥挥手,他早就看出来了,“是那个经常来当你实验品的男孩吧。”
张大夫乐呵呵的,“那我等着。”
……等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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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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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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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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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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