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换岗的卫兵踩着没过膝盖的大雪匆忙而行。
微青的天色未见曦光,几人被刺骨的冷风一吹,纷纷将自己穿着的棉袄又往身上裹了裹。
不时还有几句怨怼之声响起,无非是抱怨这样的鬼天气也要站岗之类的言语。
他们就在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而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临近营前的闸门处。
此时,闸门处的旗帜破烂不堪,换岗的卫兵们不以为然,毕竟昨夜的风雪太大,吹烂了战旗也不足为奇。
可有一名卫兵却心生警觉。
今日,这营口的闸门处怎得会出奇的安静。
平日里,在这个时辰换岗,总要听见几声咒怨,呵斥着他们来的太迟,耽误了休息的时辰,可是眼下,为何会连个动静也没有?
卫兵心中泛起了嘀咕。
此时,恰逢一阵寒风吹起,将那破烂不堪的战旗再次吹动,拍打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几名卫兵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呼呼——”
风声在耳旁呼啸着,不知为何,几名卫兵皆是同时在心底涌出了一股诡异的感觉。
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却一直保持着警戒的姿态站立在了当场。
“嗙,咔——”
一旁的大树在此时被风彻底的折断,卫兵们本就高度紧绷的神经猛然一跳。
为首的卫兵持着长戟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忍不住又朝着营门前走了几步。
方一走到距离营门不过十数米的时候,被一道道劲风吹开清雪,渐渐露出了地上的丝丝颜色。
周围的空气中,越来越有阴森的恐惧,一片的死寂沉沉压得人就像身处在碑林坟盅中。
为首的卫兵又走了几步,低头一看。
皑皑白雪中,一大片的猩红映入眼底。
卫兵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还未等他从眼前震惊的景象中回过神,无意间抬头时,数十颗被斩首的头颅,带着已经延滴成冰的鲜血骇然醒目的被高挂在了营口闸门的上方。
那数十颗头颅被风吹得左摇右摆,怒瞪的双眼,带着面满的错愕。
就像是在对着大雪昭著着他们的冤屈。
突然,凄厉,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玄旗大营——
还未从睡梦中清醒的士兵们被这样的声音惊醒,纷纷裹着上衣出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查看。
此时,一缕曦光自山边展露,将那原本已经血流成河之处照出了无尽的悲哀。
浓重的血色,在地上蜿蜒出一道冰河,顺着地势延展,可却在临近战鼓时突然被截断。
这一切,仿佛是在诉说着他们想要提醒营中有敌来犯,但,遗憾的是,在最后一刻,他们被人彻底的了结了生机......
所有人神情一变,不顾身上还未来得及穿好的衣衫,就往营口闸门处赶去。
可映入他们眼前的,竟是一片惨烈的景象。
二十八人,竟无一人活口。
头颅被悬挂,身体则是横七竖八的被摆放在了营门处摞着。
仿佛是如草芥的牲口,不被人所敬重。
沈瑾幼是第一个冲出士兵中的人,她来到这些死去的卫兵前,俯身蹲下。
当这一幕清清楚楚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双眼布满猩红。
这些死去的卫兵皆是被弯刀所刺,他们的脖颈被突然割断,双眼睁开怒瞪,死状凄惨,可见出手之人是何等的残忍。
这些人,有的昨日还与她们在一起说笑,练兵,可只是一夜之间,就被人残害了性命。
整个玄旗大营的士兵见此,都激愤的红了眼眶。
“到底是谁!”
士兵中有人愤而高喝:“竟敢夜闯我玄旗大营,杀我玄旗将士......”m.xiumb.com
“是南疆人。”
沈瑾幼起身,转而看着还在风中高挂着的数十颗头颅,心中痛惜万分。
“只有南疆人,才会使用弯刀!”
“的确是弯刀所致。”
周晗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这群卫兵尸首的身旁,随之而来的,还有站在一旁,眉心紧蹙的第二朝。
“南疆已入冬季,北燕又刚被灭国......”
下句话无需再说,周晗也听得明白。
“先生!”
周晗声音包含仇恨:“末将请求领兵,出征南疆,为我死去的玄旗将士报仇!”
“我等也请命出征南疆!”
所有人,在听到周晗的话后齐齐跪下请愿。
一时间,玄旗军营内恨声震天:“还请军师应允,为我玄旗将士报仇雪恨!斩杀南疆蛮人,一雪我玄旗将士耻辱!”
第二朝看着眼前的众人,他心中明白;
此番南疆人前来,并未急于开战,而是斩杀卫兵,可见他们意在羞辱南岳的玄旗军,等着他们先行出手。
这样,南疆人就有了名正言顺出征南岳之名。
可是,这个名,他现在能给吗?
见第二朝还在犹豫,沈瑾幼上前,她的脊背笔直,双手抱拳跪在了第二朝的身前:“先生,沈熙请命,愿带领一队人马,突袭南疆大营!”
“胡闹!”
第二朝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你可知......”
“先生!”
可不等他继续说话,少女迫人的声音便再次响起:“眼下的局势绝不是我们出征南疆的最好时机,现在南疆已入冬季,草原物资匮乏,军粮短缺,他们此时前来挑衅,无非就是为了我军能够出兵,给予他们名正言顺的理由征伐南岳。”
“可若我们因此不出兵,军中将士的士气必定会受影响,长此以往,仇恨加深,只会打消将士们的热血报国之心。”
“先生,有道是能战,而不以因而战!”
第二朝沉思一瞬;
“你想如何?”
沈瑾幼抬眼直视第二朝:“不以南岳的名义出兵,只报私仇!”
杀我玄旗将士,这仇,南疆定要以举国之力千百倍的偿还!
“要去也是我去!”
周晗上前一步,挡在了沈瑾幼的身前:“军师,为将者,岂能以怯而退,沈熙入玄旗营才一年,经验不足......”
“周将军,你是南疆熟悉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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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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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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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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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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