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正坐在椅榻上,听着两个孙女泪眼朦胧的向她哭诉,抱怨着刚刚在雪境苑发生的一切。
那一字一句就像是剜在她的心间一般。
她此生最恨的就是在老侯爷临死前都没有得到继室名分。如今,沈瑾幼这死丫头竟然还敢用这个来讽刺,嘲笑她;
此时,手腕间的痛意传来,让她神情阴狠,罚抄百遍佛经的仇还没算,如今那下贱丫头还这般的嚣张,真是不知死活。
“等等——”
柳氏突然开口,打断了沈令清的话:“三丫头,你方才说,沈瑾幼明日天亮要将崔嬷嬷送到京兆尹府,让京兆尹审问?”
沈令清的言语被打断,状做擦了擦眼泪后,有些疑惑的点点头。
柳氏手中捻佛珠的动作微顿,目光中充满着算计。
“心思真够歹毒的。”
“可不是嘛祖母。”
沈令清坐在了柳氏的身侧,一手挽起了柳氏的手臂,娇声着道:“还不止呢,她还要我和堂姐将从前在她那里拿走的东西一并还回去,不然明晚也要将我和堂姐也送进去。”
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祖母,您可得为清儿和堂姐做主啊!”
柳氏双眸微眯,看了一眼候在她身侧的李嬷嬷;
一个眼神后,李嬷嬷便悄然的退了出去。
柳氏轻轻抚摸着沈令清的手,一脸慈爱的柔声安慰着:“她哪里敢。”
随后,她看向沈挽柔:“不过,她既然如此说了,咱们就先退一步,将东西还给她。”
“祖母!”
两人都没想到她们祖母竟会做出如此的决定,实在令她们有些诧异。
柳氏解释着:“莫要计较眼前的得失,不过只是一些皮毛罢了,将来这府中的东西还不都是你们的,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祖母——”
“柔儿。”
柳氏看向沈挽柔,知晓她是个聪慧的,不然也不会将沈瑾幼话中的意思向她说明:“今日你们被沈瑾幼那个死丫头抓住了把柄,你认还是不认?”
沈挽柔紧抿着已经泛白的下唇,回想起方才被沈瑾幼当着自己的丫鬟,奴婢面前那般的数落嘲讽,令她颜面尽失,她蹙着眉心不甘的点头:“认,是孙女无能。”琇書蛧
“不,不是你无能。”
柳氏淡淡的道:“是她太过奸诈。”
她摆手,示意沈挽柔坐在她身旁的另一侧,徐徐的道:“你就是心地太过良善了,想想惠丫头被她算计的下场......她的手段委实太过于卑劣。”
柳氏的眼神在两个孙女的身上徘徊:“这次也是你们没有准备,才会落了下乘,倒也不算失败,她所言有理有据,你们也无法辩驳,毕竟她是这定北侯府堂堂正正的嫡出,可你错就错在不该正面敌对。”
听到这儿,沈挽柔的眸中浮出一股浓浓的恨意。
沈挽惠是她嫡亲的妹妹,如今被沈瑾幼算计失了贞洁,此生名誉近毁不说,恐也要依着律法不日就会被送到庵子里度过余生了;她的父亲明明是祖父的长子,凭什么沈简修占了个嫡子的位分,这定北侯的承袭之位就归他所有。
若非如此,她沈挽柔才应该是定北侯的嫡女,是这府中名正言顺的主子,哪里还会轮到沈瑾幼那个草包。
再想起这几年京都贵眷中对于沈瑾幼的传言,她满心的妒意都要压制不住了。
本应该就是她的东西,哪能允许旁人沾染半分。
‘沈瑾幼,你等着吧,我迟早会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我要将你踩在脚下,让你像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
很快,沈挽柔便转换了思绪:“那依着祖母的意思......”
柳氏笑笑:“柔儿,有些时候,对待敌人不用自己出手,也可以将对方踩死的宛如一只蚂蚁般容易。”
她的话极为阴狠,听在沈挽柔的耳中却让她有了些许的算计。
“祖母,难道那些东西,我们当真都要还回去?”
“还,一个不少的都给她沈瑾幼还回去。”柳氏心思颇深:“现如今,你们既然已经撕破脸,倒也不必顾及面上的事了。”
她的手轻拍在沈挽柔白皙的手背上,道:“东西还就还了,但是咱们可以尽快让她成百上千倍的弥补回来,你说呢?”
沈挽柔虽心有不甘,但却知晓,祖母一定有办法惩治沈瑾幼。
“是,柔儿但凭祖母吩咐。”
两人的对话听在沈令清的耳里简直就是让她头大,云里雾里的摸不清其中的含义。
不过,她却明白,祖母和堂姐这是已经有了算计了。
这样她倒也乐的清闲,能见到沈瑾幼吃瘪,她还是很高兴的。
~
日落余晖昏黄映射在了雪境苑当中,宛如金黄色的烟纱徐徐而落。
沈瑾幼坐在院中的石桌处,手下动作轻缓,似漫不经心般的侍弄着桌上的茶具。
茶盏中的碧绿缓缓延展,一抹清香也随之飘然而出。
沈瑾幼唇角处露出一抹浅笑。
刚轻品一口,就见着不远处碧玉的身后跟随着两人缓步而来。
“奴婢秋词,秋诗,见过姑娘。”
沈瑾幼抬眼,面前是已经梳洗干净的秋诗和秋词姐妹两人。
两姐妹长得不错,姐姐秋词模样清丽,妹妹秋诗则是更加娇俏可爱。
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心性。
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悠悠的道:“碧玉可带你们熟悉过府中了?”
两人点头,秋词回禀着:“回姑娘,碧玉姐姐已经带着奴婢姐妹两人大致的熟悉过府中了,还请姑娘放心。”
沈瑾幼神色淡淡,方想说什么,就听着门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
“姑娘!”
看着额间布满细汗的碧莲,沈瑾幼并未言语,只等她道:“方才柴房的下人来报,说是崔嬷嬷半个时辰前在柴房暴毙了。”
崔嬷嬷死了!
这个消息令碧玉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反观沈瑾幼,就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般,神色淡然,仿佛任何事在她的面前都可以令她处变不惊,泰然自若似的。
她手下的动作未停,缓缓的将茶壶坐落在一旁的碳炉上,眼神却看向了站在身前的秋词。
秋词即刻会意,转身便离开了雪境苑。
“姑,姑娘......”
站在一旁的碧玉上前为沈瑾幼斟茶。
她的神情紧张,没想到崔嬷嬷竟然这么快就死了,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主子也没说让她死,只是要送她去京兆尹府......
忽然,碧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直到滚烫的茶水外溢溅在了她的手上,生疼的感觉让她瞬间恢复了神智。
她猛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姑娘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是有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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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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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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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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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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