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
“权叔您别总操心我们。”盛夏停下筷子偏头看他,“明天展览会结束,我不跟公司的车回京城。周末两天我在伦敦陪您,周六公立医院不开门,咱们就去权家名下的私立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听到前半句话权管家是笑的。
他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听到后半句话嘴角就僵硬了。男人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掩藏住心虚,“好、好的太太。”
饭后。
权管家陪盛夏在院子里采了一些新鲜的雏菊花,剪裁后放进客厅的花瓶里。
两人又在林荫道上散了散步。
工作群里传来消息,权管家才让司机送盛夏回酒店。
男人站在院子门口目送林肯车影消失,随后立马转身回了屋内,即刻给权景州拨了一通电话:“先生,太太周六要带我去医院检查,我根本就没有病哇。”
“您得提前跟医生通气,到时候改一下病历什么的,不然太太若是知道我没病,以为我骗她,对我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我就真的要病倒了。”
管家一口气说了十几句话。
不带重样的。
看把人急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足以说明盛夏在权管家心里的份量,生怕她误会他。
-
翌日。
伦敦艺术馆内。
展览会上午十点开始,作为内部员工,盛夏与Nancy集团的同事早上七点多钟就到了馆场,再一次检查所有产品。
下一季推出的珠宝产品一共有三十件,其中五件是主打产品。
每一件产品都单独置放在透明的玻璃橱柜里,以圆形弧状的布局相继摆放,最中央的橱柜里摆着设计师Nancy的珠宝项链作品。
这条项链是非卖品。
只供展览参观。
几人围着橱柜站着,聚集在一起,纷纷弯腰低头看着柜中的珠宝项链。
项链的右下角摆着原创设计师的画稿和签名。
Nancy.
“进公司的时候就听经理说公司有一个加密的保险仓库,用来存放重要物品,没有权总的吩咐不许人去打开。要不是这次展览会,我都不知道原来保险柜里放的是这位设计师的画稿。”
“看画稿就觉得项链很漂亮,做成成品更加好看。同样都是设计师,为什么人家画出来的作品会给人一种谈恋爱的感觉,看得我都想去看两集王宝钏挖野菜平复砰砰跳动的心脏。”
盛夏从一旁走过,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她脚步停顿。
本能侧眸望向白炽灯光下,橱柜里那条漂亮的项链。
这份作品是她还没参加任何设计比赛时画的,可以说是她人生第一份画稿。多少年前画的了,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天晚霞温柔。
晚风和煦。
景州出差两个月,她足足六十多天没见到他。他来到小洋房,带她出门看电影。
看的是一部爱情片。
片名叫什么她也不记得了。wWW.ΧìǔΜЬ.CǒΜ
只记得影院满座,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电影即将进入尾声,男主亲吻了女主,左右前后的小情侣们也被氛围感染,动情地亲吻。
她转过头看身旁的权景州。
他睡着了。
出差太累了,看电影看睡着了。
可是她却抓到了最好的时机,平时牵他的手、拥抱,就是他们俩最亲密的距离。鬼使神差地,她按捺住跳动的心脏,慢慢探过身子,速度极快地在他薄薄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不管过去多长时间,她依然深刻地记着那一刻的感觉。
他的唇微凉。
身上的气息跟他人一样,冷冽清淡。
特别好闻。
她的心脏过分跳动,呼吸急促,不论双手怎么捂住胸口都没办法让它跳动的频率恢复如常。
影片放完,影厅亮起了灯。
他醒了,看见她绯红的脸,他本想问她怎么了,便听见后排的人说:“男女主的吻戏拍得真好。”
他以为她是看吻戏看得耳红心跳。
便摸摸她的脑袋,弯下腰凑近她的脸,温柔问她:“年纪到了,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那天晚上房间里都很热。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爬起来画了一幅画稿,一条项链,取名‘Only’
唯一。
唯一的炙热,难以自抑的心动。
“……”
盛夏抽回思绪。
聚在一起的几人还在议论八卦。
“这位设计师的名字叫Nancy,咱们公司的名字也叫做Nancy,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啊?”
“你消息太落后了!”
“权总的太太就叫做南希呀,这幅画稿是他太太画的,咱们公司估计也是为了太太开的。”
“前几年权太太不是走丢了吗?权总还发过新闻,重金悬赏找他太太。我在伦敦日报上看过那条新闻,也看到了太太的照片,长得真是漂亮,我贫瘠的词库无法形容的漂亮。”
“九点半了先散了,展览会结束再继续八卦啊!”
聚在一起的几人相继离开,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橱柜这边空了下来,盛夏注视着柜中的项链,无意识中抬脚往那边走。
走到玻璃柜前,她微微弯下腰,低头细看里头的项链和那张陈旧的画稿。
画稿的每一根线条里,都藏着少女的情动。
“盛秘书,展览会马上要开始了,您要不要再去后台确定一遍流程?”
有人走过来提醒她。
盛夏回过神,点了点头,便跟着他一同离开大厅。
在前往后台的途中,她收到了权宴的信息。
“希希,展览会是在白金汉宫旁边的艺术馆吗?”
盛夏给他发了一个定位,随后回:“是的哦。”
“嗯,我在来的路上了。”
“你今天不忙?有空过来看展览。”
“前天才回伦敦,有许多事情要办,自然是忙的。但是听说Nancy集团这次珠宝展览会,展出了设计师Nancy的一幅珍藏作品,我当然要来给你捧捧场啦!”
“想喝什么?我快到春天百货商场了,给你带份桂花糕,买杯奶茶过来。”
“喝桂花弄吧。”
“收到٩('ω')وget!”
盛夏被他的颜表情给逗笑了,二十六岁的人跟以前十七八岁没什么区别。她又叮嘱了他一句路上注意安全,随后收起手机认真去忙工作。
-
十点半。
展览厅的人越来越多,设计部的员工们都在积极为来宾介绍产品的设计理念。
只有最中间那幅作品没有人讲解。
但前往参观的人最多。
盛夏站在厅内人少的一隅,细心留意展览会的进程。刚进门的一个裹着头巾的白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的目光随着那名白人移动。
英国的白人日常生活中几乎不裹头巾。
一般只有在秀场,或者中东地区看见裹头巾的。
这人——
盛夏存疑的那一刻,眼尖地看见了他揣在怀里的背包中露出的手枪枪口。女人黑色的瞳仁紧缩,立马按了耳机,通过内线告知安保:“厅内进了不法分子。”
她一面警惕地注视着混进人群里的白人,一面往厅外走廊方向退。
即刻拨了警方的电话。
同时用蓝牙耳机与厅内的同事说:“保持冷静,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能带上身旁的客人离开厅里就带上。”
她打算自保离开,其他人只能等待警方施救。
就在她转身要往走廊走的时候,视线里装入了权宴的身影。男人提着桂花糕和奶茶从门口进来,一面张望,一面徐徐往厅内走。
女人脚步停住。
她定定地望着那处数秒钟,慌忙的掏出手机拨权宴的电话,耳边电话‘嘟嘟’地响,视线里权宴没听到电话声,还在往厅里走!
盛夏咬了咬牙。
迈开步子折返会展厅。
她步伐急忙凌乱,撞了好几位参观的客人,她也没工夫去道歉,不断加快脚步往入口那边走。她走到厅内中央,余光里装入另一侧男人熟悉的身影。
权景州。
他不是在榕城出差吗?
怎么会出现在展览厅里。
盛夏惶恐地抬眸看去,定睛数秒钟,北侧展览台旁的男人就是权景州。
他在北侧。
权宴在刚进门的入口南侧。
两个端点。
这时,耳机里传来安保人员的声音:“这伙不法分子大约有五个,已经全部进入会展厅。大家抓紧时间自保离开,他们随时会暴乱开枪!”
闻言,盛夏几乎是在安保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本能迈开步子往北侧方向跑。
视线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权景州。
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把他拽住,带出展览厅。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一枪接着一枪,展览厅内的玻璃橱柜都被击碎,众人的尖叫声与刺耳强烈的枪声交织在一起,人群求生逃窜,盛夏险些被周围的人撞倒。
视线里。
白人击倒了展览台上的巨型大理石艺术雕塑,它的正下方郝然是权景州站着的位置。眼看着雕塑要往下倾倒,盛夏瞳孔放大,脸色骤然惨白——
她猛地拽开旁边逃窜的人,发疯似的往北侧跑。
“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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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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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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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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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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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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