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S住宅别墅楼下。
盛夏撑着伞进入A栋豪华的大门,搭乘入室电梯前往三十楼。
电梯门开。
面前就是长廊玄关。
盛夏穿过室内的走廊走到门口,按照夏风说的,依次输入‘1011’四个数字,门锁‘滴’地一声响后打开。
她拉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到屋子,一股刺骨的凉意袭上身。这么大的房子没有开暖气,冷得跟冰窖一样。灯也没开,仅有客厅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灯。
盛夏拢了拢身上的棉服。
她找到灯的开关,将客厅的照明灯打开。随后又开了暖气,调到最高温度先把屋子里弄暖和再说。
盛夏走到客厅,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她环视一圈都没见到人。
半个影子都瞧不见。
“权总?”
“权总您在家吗?”
房子太大,空旷没有人,盛夏的话说出去都荡出了回音。她顺着屋内走廊往前走,经过餐厅、厨房和客房,都静悄悄的。
来到主卧。
盛夏抬起手先敲了两下门,随后才握着门把打开。
屋内昏暗。
刚开不久的暖气还没驱散寒气,盛夏往里走了几步,便看见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权景州。她径直走上前,借着窗外的灯,看见他沉睡的脸庞。
她伸手打开床头的睡眠灯。
手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脸,滚烫的温度险些将她灼伤。屋子和床褥都冰凉,他体温却高得离谱,显然是发高烧了。
他好像是做梦了,眉心紧拧。
身体紧绷。
梦里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断有冷汗从他额头渗出。
盛夏试图喊醒他,喊了三五句都没有反应。她拿出手机拨了120急救电话,“您好,IFS大平层A栋30楼,我朋友他发高烧。”
“病人目前体温多少呢?”
“我还没有量。”
“暴风雪导致集云大道发生车祸堵塞严重,救护车走环城高速过去最少要半小时。您可以先测量一下患者的体温,如果超过40度,建议带病人前往就近诊所治疗。”
“体温在40度以下,您可以冷水浸湿毛巾冷敷额头、酒精沾湿毛巾擦身体降温,等待救护人员。”
“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盛夏转身往橱柜方向走,去拿医药箱。她翻出电子体温计给权景州量,三十九度六。按照120接线员说的那样,她用毛巾浸了冷水,拧干后敷在男人额头上。
-
下午输了液,权景州便待在家里休息。
他睡眠一向很浅。
南希离开的两年里更是频繁失眠,受寒感冒的缘故,躺下去后身体乏力,脑袋昏沉,仿佛坠入粘稠的海水里,无法挣脱。
模糊间。
他走入一条小道。
庄园四周的景物很熟悉,不是权家庄园,是二房庄园。他的父亲在权家排行老二,这是小时候的家。
权景州继续往前走。
他推开大门,看见权管家满脸心疼地站在客厅门边,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仔细看就能发现权管家身体颤抖,眼眶泛红。
“当年我就不该把你带回权家!”
“你这个畜生!都是你害死了茉莉,我打死你!打死你!”
“你不配活在世上,去死!跟茉莉赔罪!”
权管家猛地推开面前拦着的佣人。
箭步跑上前抱着倒在血泊里的男孩,“啪啪”几声,粗长的鞭子狠甩在权管家身上,衣服顿时撕裂,背上郝然是两条骇人的鞭痕。
“老爷,不能再打了。少爷还小,再打下去真的没命了!”
“太太是因病去世,您怎么能把所有的错归咎在少爷身上呢?少爷对您和太太孝顺听话,是挑不出刺的好儿子啊。”
客厅里太嘈杂。
有拿着鞭子怒发冲冠,犹如厉鬼的权父、有拿自己身体保护少爷的权管家、还有低紧脑袋敛声屏气生怕连累到自己的佣人们。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权父扔下鞭子,命令不许人给少爷治伤,随后怒气腾腾地离开了客厅。
随着男人的离去,屋子里安静下来。
只听见权管家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一声又一声,令人心揪。
权景州迈开步子往客厅方向走,到达客厅门口。视线范围扩大,他先是看见蹲在地上无助的权管家,随后看见血泊里躺着的男孩。
他缓缓走过去。
走到权管家身侧,满身是血的男孩画面蓦地撞进权景州眼内。孩子奄奄一息,只剩几口气吊着,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好地方,寸寸是鞭痕。
旧伤未愈,新的鞭伤又增加。
他盯着少爷许久。
画面拉动内心深处的记忆,恍惚中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曾经。
“……”
权景州睁开眼。
坐起身。
敷在额头上的毛巾也随着掉落。
他面色沉冷苍白,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男人眸光晃动得厉害,细看能看出他指尖不易察觉的颤抖。
权景州侧眸,眼内装入女人的侧影。
她拿着酒精瓶坐在床边,后背对着他。睡眠灯的光落在她身上,权景州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将人搂进怀里,紧紧地锢着。
希希。
他把希希找回来了?琇書蛧
还是说,游轮宴会上跳海是做梦,这两年也是做梦,希希没走过……
这边。
正在拿酒精沾湿洗脸巾的盛夏突然被人抓住了,男人力气大,她整个人身体僵硬。缓了几秒钟后,才喊了他一句:“权总?”
闻言,锢在她身上那双手臂的力气松了一些。
权景州蹙眉。
这声音并不是南希的。
他从她身上起来,握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到灯光下,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
盛夏。
那个看见就烦的丑人。
权景州扔开她的手,掀开被子就往床的另一侧下去,“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嗓音薄冷。
许是生着病,戾气没那么大,听起来还算温和。
盛夏如实说:“我在IFS商场偶遇夏先生,他临时有急事要去处理,托我把药和一些换洗的衣服拿过来。”
“我到这里发现你发高烧,打了急救电话,暴风雪造成车祸,对方得半小时才能过来,我就先拿毛巾给你降温。”
权景州拾起沙发上的睡袍。
穿上身。
还把带子系上。
好像生怕自己走光半寸,被盛夏看到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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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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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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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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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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