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阴雨绵绵。
已经连着下了近半个月的雨,道路湿滑。
南希驱车前往公司,照常给权景州送午餐。行车路上,珠宝比赛主办方秘书给她打来电话,邀请她参加这次比赛的珠宝展。
比赛名次十月底就出来了。
她的作品斩获了冠军,位列榜首,举办珠宝展也会放在中心橱柜进行展出。
南希回道:“嗯,这周五我会出席的,谢谢。”
车子在权氏大厦外停下。
南希提着保温盒下车,撑着伞往写字楼大门口走去。她近期天天来,保安眼熟,见着她便恭谨弯腰:“太太。”
保安接了她的雨伞,收到一旁。
随后领着她往总裁电梯走去,帮她按了电梯。
南希每天中午来的时间差不多一样,十二点半左右到达总裁办公室,今天也不例外。她敲门进去,权景州刚好也在。
除了第一天她来送午餐他在开会以外,之后每天这个点他都无事坐在办公室。
南希将保温盒摆在茶几上。
陆续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她一面拿一面说:“权叔今天做了小炒牛肉,我尝了感觉味道不错。”
权景州走到茶几边,拉开椅子坐下。
南希给他递了一双筷子,坐在他对面,“来的路上珠宝比赛主办方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去苏黎世参加这次比赛的珠宝展。”
“这是我第一次获得国际奖项,作品在一众名流面前以冠军的身份展出。所以我没提前征求你的同意,就先答应了主办方这周五去参加。”
权景州正慢条斯理地吃饭。
他‘嗯’了一声,“周五我陪你去参加。”
吃饭过程中两人交流不多,南希时不时帮他夹菜,氛围还算融洽。
等权景州午休睡着,南希才轻声从内室出来,她拿起茶几上的保温盒离开办公室。中午员工们都在休息,总裁办整个楼层都很安静。
南希沿着过道往电梯方向走。
路过某处虚掩的玻璃门,她耳尖地听到一句‘太太’,是夏风的声音。
谈到了她,南希本能停了脚步。
她转过头看向那扇门,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近了几步。通过门缝,她看见了权医生和夏风,两人在露天阳台上说话。
“公立医院我那位朋友说,太太是上个月中旬去了医院挂了精神科室,询问有关性冷淡的问题。”
“之后他私自卖了一些市面上不流通的药物给太太,很有可能太太已经用过了。这些药不能频繁使用,时间一久会加剧性冷淡程度,以后就只能靠药物去维持夫妻生活。”wWW.ΧìǔΜЬ.CǒΜ
“下午我得跟先生说明这件事,不能让太太继续使用这些药。”
夏风叹气,“太太病还没有完全好,但她又急着想要孩子。先生答应她怀孕生子就让她离开伦敦,可是……我总觉得先生不该这样做。”
“先生背着太太做了手术,无论太太怎么努力,她都不可能怀上先生的孩子。这跟欺骗没什么两样,太太若是有朝一日知道真相,肯定会跟先生吵起来。”
权医生也认同这个观点,但他更维护权景州。他说:“两个人的感情不可能就只有一个人犯错,太太难道没有错吗?”
“没有先生她早就死了,是她自己答应跟着先生。五年前认识了宴少爷心就被拐走了,这事落在你身上你能爽快吗?”
“先生为人是偏激了些,手段也比较极端。但是你也不能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先生身上,太太或多或少也是有责任的,这些年先生如何疼爱太太,你跟我都看在眼里……”
“砰——”
门口倒砸的响声传过来,打断了权医生的话。
夏风率先转头看,见到晕倒在地的南希,男人立马跑了过去,“太太!”
权医生紧随其后。
在夏风抱起地上的南希那刻,与身旁的权医生对视。
两人眼神交流,眉头都紧蹙起来。
完了。
他们在阳台上说的话都应该被太太听见了,尤其是那句‘先生做了手术,太太无法怀孕。’
闯大祸了!
-
私立医院。
南希倒地后脑撞到了地面,产生轻微的脑震荡。此刻人还昏迷着,躺在病床上输液。
医生说她是受了刺激才会尸厥。
尸厥,人短时间内处于心脏骤停、呼吸停止的状态。一般只有遭受重大变故,或是严重刺激才会心梗尸厥。
权景州坐在床边,默声凝着床上的人。
一旁的夏风和权医生低紧了头,根本不敢抬眸去看那边的人。
两人眼神推诿了半晌,最后还是夏风开口:“对不起先生,我和权医生的谈话被太太听到了,让太太遭受了无妄之灾!”
十分钟前,夏风和权医生就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包括两人在阳台上的谈话内容。
此刻再一次道歉,夏风心里直打鼓,背脊都爬上了一层冷汗。
权氏一族里说太太闲话、教育太太该早起的人都被先生除名赶出了权家,他和权医生直接把太太刺激到晕厥住院,夏风只觉得他看见奈何桥了。
生命走到尽头。
-
南希醒来时脑袋很晕。
稍微动一下头,就传来短促尖锐的撕裂抽筋疼痛。她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吃疼出声。
“希希?”
“哪里不舒服?头疼是吗?”
男人声音忽远忽近。
模模糊糊。
南希缓了好一阵儿,才从脑震荡余震里缓过来。耳畔权景州的声音也慢慢变得清晰,她睁开眼睛,视线里装入他轮廓分明的脸。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南希猛地伸手将他推开。
她不顾手背上的输液针,爬起身就朝他声嘶力竭地吼:“权景州你说话不算数!你是个骗子,你算计我!”
眼泪如崩塌的决堤。
毫无征兆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一滴又一滴顺着脸颊落在被褥上。
她含泪望着他,死死地盯着他这张脸。女人眸光坚韧又破碎,仿若一只被人摔破的捏瓷娃娃。
世上最令人绝望的事,莫过于给人希望却又毁掉希望。
如果注定是末路。
为什么要给她一盏灯,告诉她前面还有路,你努力走就好。等她拼尽全力走到一半,却浇灭她的灯,再把她踹回地狱里?
对于她歇斯底里的愠怒,权景州面色不改。
他神态漠然地看着她,也不想掩藏什么,一字一句如实道:“希希,年底我们就办婚礼了。我可以不要孩子,但必须要你。”
“你骗我!”
“办完婚礼你就是众人公认的权太太,永远都会在庄园,在伦敦,跟我在一起。”
“权景州你骗我!”
“出院后回家,周五我陪你去苏黎世参加珠宝展览会。”
他嗓音温柔,每一个字眼都犹如一根铁钉,钻进南希的四肢,钉在无形的木板上。
每一次他都是这副居高位者的姿态。
仿佛掌握所有人的人生,一句话,十几个汉字,轻飘又沉重地决定了一切。
南希目光紧紧地落在他脸上。
被褥下,女人攥紧了床单。
-
ps:
【快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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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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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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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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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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