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一面,永远都不想像个怪物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王小豆心里想过千万种楚擎煜的状况,却从没想过是这种。
她知道太多药草,可没有哪一种是能解这样的毒的。
扭头看了看被她放在桌子上的药箱,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的事情,被她遇到了,她该怎么去帮他?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王小豆的脑袋慢慢耷拉下来,楚擎煜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突然,房间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呜咽,紧跟着王小豆的肩膀也跟着耸动起来。
楚擎煜心头一痛,以往经历了那么多存折她都没有哭过,她现在是因为自己而哭吗?
“你……你别哭!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能吃能睡的,我是九五至尊,连上天都会保佑我的!”
“好什么好?你最怕的就是别人不敢接近你!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你是……说你是……”
王小豆再也说不下去了,干脆蹲在地上搂着肩膀放声大哭起来。
楚擎煜急的抓耳挠腮,多想上前去抱抱她,却连靠近一步都不敢。
他的温度太低了,她穿的那样单薄,靠近她一定会让她受伤的。
王小豆离开的时候眼圈还红着,彩旗和方寒一左一右守在门外,见她出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以他们的功夫,显然将里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方寒默默看了王小豆一眼,鼻子一酸,又想落下泪来。
“这里毕竟是涂凤国,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赶快护送你家主子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王小豆深深看了方寒一眼,楚擎煜的异常只要有心观察很容易就能被发现,他留得越久,越不安全。
方寒深深点了点头,若不是为了亲眼看着她大婚,主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南楚的。
“你手上的伤不方便去医馆医治,等会儿我会让彩旗给你送药来,准备准备,今晚就出发吧。”
王小豆吩咐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准备离开,方寒却开口唤住了她:
“王妃!主子的毒……”
他还是不甘心,王小豆是他最后的希望。
王小豆刚迈出去的脚一顿,瞬间僵在那里。
说来说去,她还是没有说自己究竟能不能治。
可是,说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呢?自己终究解不了这毒。
“我会想办法的。”
留下一句话,王小豆头也不回走下楼去。
这话,却足以让绝望的方寒得到些许安慰,他不由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
赶忙拿袖子去擦,手心里一块冻疮触目惊心,像是连着皮肉掉下一块,他却丝毫不在意。
“店家,你们家可真凉快啊!”
不明所以的客人们坐在大厅里大口吃着肉,这暑热的天气他们很少能有这样的食欲。
店家在柜台后小算盘打的噼啪响,一张嘴像是要咧到耳朵根去。
可不是么?就这两天,店里比外面凉快了不知道多少,生意好了好几倍呢!
真希望这样的好事儿能越多越好啊!
一路上王小豆都没有说话,彩旗缩在角落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惹得主子不高兴。
一回到王府,王小豆便一头扎进了库房,彩旗赶忙跟了上去:
“王妃,您要找什么?”
“我的药器呢?”
所谓药器,就是王小豆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些工具,作用无非就是处理药材。
先前秦明昏迷不醒,楚擎煜又身受寒毒,王小豆每日除了照顾秦明便是看医书、摆弄这些东西。
她始终相信,前世发展了那么久的科学成就,再加上她今生的钻研,一定能对秦明或者楚擎煜的病有帮助。
自打生了小家伙,她便没有精力再碰这些,如今看来是时候把这些找出来了。
好在她记得那些东西她出嫁的时候一并带了来的,在哪呢?
“主子,在这里!”
彩旗从一只木箱中翻出了王小豆的那堆“宝贝”,王小豆赶忙将那些东西一一取了出来,又让彩旗找些药材出来。
才刚嫁来两天,很多东西都还没整理,彩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东西都找了出来。
又是一番捣鼓,才终于弄出了一瓶冻疮膏。
王小豆把东西交给彩旗,嘱咐她亲自将东西交给方寒,自己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
楚擎煜的毒短时间她还没有头绪,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小家伙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她得赶紧回去才行。
远远的便听到小家伙的嚎哭,王小豆心头一紧赶忙加快了脚步。
房间里,秦明正抱着小家伙走来走去,一群丫鬟包括乳母在内都围着他转,却没有丝毫办法让小家伙停下来。
“宝宝,娘亲来了,娘亲来了。”
王小豆见小家伙哭成这样,心里很是自责。
“宝宝是不是饿了?我们这就吃饭饭好不好?”
说着便抱着小家伙坐在了软榻上,一旁的小丫头赶忙递上一块湿毛巾。
秦明伸手接过,挥了挥手让人退下,脸上看不出喜怒,却明显的放松下来。
众人纷纷垂头退下,唯有雪梅扭头深深看了王小豆一眼,心里嘀咕着:
王爷果真一点都不生气吗?哪有王妃大婚第三日就偷偷跑出去私会男人的?
昨晚方寒夜闯王府,府上无人不知。
他又是在大婚那天露过面的,今日王小豆急匆匆带着他离开,定然是去见那楚皇去了。
王妃名声本来就不好,已经够拖累王爷的了,难道她就不能为王爷想一想,检点一些么?
若是皇后娘娘在……定然是要休了她!
雪梅越想越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跑回自己房间生闷气去了。
王小豆简单清洗后就让小家伙吃上了美味的早饭,看着小家伙一脸满足的模样,她心里的愧疚这才消散了些。
一抬头,见秦明正沉默的看着自己,王小豆莫名觉得心虚起来。
转念一想,明明是他不对,他干嘛把人关起来还瞒着自己,随即理直气壮的质问: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秦明见她非但不知错还小人先告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家伙好好的,死不了!”
“那你也不能把人关起来吧?”
“夜闯我王府,我能留着他的命就不错了,真当我王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你……那你为什么瞒着我?”
王小豆接连的质问,让秦明本来就不强的气势又弱了几分:
“我可没有瞒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罢了……”
王小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他真心要瞒自己,又怎么可能让彩旗知道这事呢?
说到底,她还是更气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突然失踪,楚擎煜的毒早该除净了。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深入大漠,楚擎煜的身体也不至于成了现在这样。
从前他身上有异味时就最怕别人孤立他看不起他,他只能假洁癖之名故意疏远了所有人,其实不过是在保护自己而已。wWW.ΧìǔΜЬ.CǒΜ
可她知道,他最爱自由,最爱仰面躺在草地上呼吸新鲜空气,最爱跟军营里那些士兵混成一团……
最爱热闹的人,终究要远离所有人了。
想着,不由落下泪来。
秦明见她落泪彻底慌了,赶忙道歉:
“小豆你别哭,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的人一直观察着楚擎煜的行踪,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那小子一定是在骗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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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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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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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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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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