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程管家有生以来第一次失了稳重,一路从大门口冲到老国公院里来了。
“什么事?!”
老国公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急眼前一黑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他忙一把扶住桌案稳了稳心神,急切的看向程管家。
他们国公府,多久没听到好消息了?
莫非……是小豆有消息了?
程管家大口喘着粗气,半天才缓过劲来:
“是……是……”
“是什么是?快说!”
老国公急的直拿大手拍着桌子,若不是腿脚不方便,他真恨不得上前将程管家手里的信纸抢过来。
“是大小姐!大小姐有消息了!”
“嘭!”
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老国公身上瞬间没了力气猛的坐回了椅子上。
“接着说!”
程管家嘴一撇,老大的年纪竟然忍不住落起了泪。
这一来,可把老国公吓了一跳,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怎么了?”
“老……老爷……大小姐没事!大小姐没事啊!”
呼……
长长松了口气,老国公这才惊觉自己在战场上都没这么紧张过。
这丫头,可是关系着国公府的命脉啊!
“快!去把德儿找来!”
“老爷,已经往宫里送信了。”
程管家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这才露出轻松的笑意来。
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的何止是主子们,就连他,也一样是牵肠挂肚呢……
宫里,御书房。
“王国公,皇叔他……还没有消息吗?”
几双眼睛齐刷刷落在了王康德身上,王康德神色暗了暗,无奈点了点头:
“已经加派了人手,皇上不必忧心,想来很快会有消息。”
王康德这话没有任何底气,也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那一个个都盼着消息的人。
“罢了,王国公再多派些人手,朕最近心里一直不踏实。”
“是。”
出了御书房,王康德一直怀着心事,连焦急的等在外面的小厮都没看到。
“国公爷!国公爷!”
恍然回过神,见三崩子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朝着他招手。
“宫门前大声喧哗成什么体统!”
王康德心里正烦躁着,见他这样脸便沉了下来。
三崩子小脸瞬间耷拉下来,缩手缩脚的走到王康德面前:
“国公爷,老爷让小的来传话……”
他在这儿抓耳挠腮等了这么久,没得到赏不说,还吃了一通挂落,原本听到大小姐有消息的喜悦也冲淡了几分。
“传什么话?快说!”
王康德绕过他径直往马车的方向走,三崩子赶忙跟了上来。
“说是大小姐有消息……哎呦!”
三崩子正走着,前面的王康德冷不丁停了下来,直撞的他疼的直掉泪。
“你说什么?有小豆的消息了?”
王康德拎鸡崽子一般拎着他的衣襟就把他给提了起来,三崩子滋着牙赶忙道:
“是……是大小姐有消息了……哎呦喂!”
刚说完这句三崩子便被扔回了地上,这下好了,不仅鼻子疼,屁股也要跌成八半了。
“唉!国公爷!等……等等我……等等我啊!”
可怜的三崩子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便看到国公府的马车绝尘而去。Χiυmъ.cοΜ
完了完了,又要自己走回去了……
国公府,马车刚在府门前停下来,王康德便从上面跳了下来直奔老国公书房。
“父亲!父亲!”
远远的听到王康德的声音,书房里激动的坐立不安的老国公忙端着身子在桌案前坐了下来。
“嘭!”
房门猛的被推开,王康德看老国公如此淡定,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莫非……三崩子那货弄错了?
“一把年纪了,这样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见老国公板起了脸,王康德忙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礼:
“儿子,见过父亲大人。”
老国公这才点了点头,看着满脸忐忑的王康德,强装镇定:
“小豆在凉州,你安排妥当人去接她。”
“是……啊?父亲!小豆真的有消息了?我这就去接!”
王康德突然反应过来,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让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凉州去。
“站住!”
老国公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你怎么能去?”
一盆冷水突然浇了下来,王康德冷静了几分,讪讪道:
“父亲认为……派谁去合适?”
“府上老的老小的小,怕是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前两日,王爷派在小豆身边的暗卫,是不是来找你了?”
说到这里,王康德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这起子没用的东西!若不是他们护主不利,小豆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消息!我把他赶走了!”
“德儿,你跟着我这几年可有打仗打输的时候?”
老国公幽幽叹了口气,面色从未有过的郑重。
王康德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自然也有打败的时候。
“影一他们对小豆确是真心,有他们护着,怎么都比没有强。经过这一次,想必他们会更加惊醒。何必……不给人生路呢?”
是啊,何必不给人生路呢?
王爷的影卫向来规矩森严,若不是忙着找王小豆无暇顾及,怕是他们早没命在了。
他们既然找上来,想来也是真的担心小豆下落。
“听说,那个叫影一的去了大半条命,前几日才醒过来。人家拿命护着,咱们不能让人寒了心啊……”
老国公的一翻话,让王康德不由沉默下来。
咬了咬牙,他终是点了点头:
“姑且……再信他们一次!”
走出老国公书房,王康德激动的心已经平复下来。
李三娘早已得了消息,站在院门口痴痴的等着王康德回来。
为了怕两小只闹腾,她没敢让两小只知道这消息,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两人,便在这里等着了。
王康德刚走近便看到了寒风中冻的脸色发青的李三娘,忙心疼的紧走几步上前拥紧了她。
“相公,小豆,小豆是不是有消息了?”
原本还能强撑着,王康德一来她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落在锦缎之上,瞬间浸入衣襟里去了。
王康德心疼的刀割一般,双手胡乱的帮她拭着泪:
“放心,小豆没事儿,咱们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好……好……太好了……”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李三娘再顾不得矜持,紧紧抱着王康德放声呜咽起来。
这么两个多月的提心吊胆坐卧不安,终于盼来了好消息。
远在凉州边陲小镇的王小豆此刻也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到国公府。
来到这里三年多快四年了,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王家女。
“外面冷,回去吧。”
身后,楚擎煜在她不远的地方站定,礼貌的跟她保持了距离。
视线从远处的寒山收回来:
“消息还没送到吗?”
他……会来吗?
纤瘦的小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他……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楚擎煜已经能熟练隐藏自己的情绪,看着王小豆依旧温和的笑着,心里却一阵阵酸涩。
还有……犹豫。
秦明失踪的消息,他前几天已经打探到消息了,可他不敢告诉王小豆。
他情愿她每天这样盼着……想着……也不想看她为此伤心担忧。
在那种地方失踪,这么久了都还没消息,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心里却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情敌而沾沾自喜,更多的反而是担心。
若是连秦明也出了事,谁还能护她周全?
他……舍不得……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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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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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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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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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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