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个车厢,却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车内的人一腔爱意化成了愁怨,原来不管自己怎么做,那个人眼里都没有她。

  车外的人不停的给自己洗脑,我就是讨厌她,那样一个女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一路别别扭扭的往北苍国而去,拓跋柔竟出奇的没有闹腾,该吃吃该喝喝,安静极了。

  陆枫心里七上八下的,猫抓似的难受。

  平日里自己最烦这个聒噪的女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该高兴才是啊。

  怎么……怎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呢?

  失落的何止是他?

  往南的管道上,楚擎煜躺在马车里,脑子里总莫名冒出王小豆纤长脖颈上的那一抹红痕。

  他们有了夫妻之实,自己早就知道了呀,可为什么,还是难过?

  烦躁的摇了摇头,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却总是无法挥散。

  车帘“哗啦”一声被人掀开,王小豆搓了搓被冻僵得脸钻进车厢里来。

  深秋已至,冷风吹的人又干又疼,王小豆粉嫩的嘴唇都被吹的干裂了,

  楚擎煜有一瞬间的怔忡,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自己为了一己之私,将她卷进了这场战事中来究竟是对是错?

  眼下还好,若果真到了战场刀剑无眼,她若是有任何闪失,他怕是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喂!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

  王小豆伸手拍了拍楚擎煜的俊脸,冰凉的触感让楚擎煜皱起了眉:

  “这么凉?”

  他立即翻身坐起,将身上盖着的锦被把王小豆严严实实围了起来。

  “呵!好小子!你早就能动了是不是?”

  王小豆一把将那被子掀开,气不打一处来。

  “本姑娘劳心劳力给你治了这么多天,合着你早就能动了?我还以为我医术这么差劲呢!”

  楚擎煜看着面前气鼓鼓的丫头,心底里最后那抹后悔消失的一干二净。

  就这样吧,反正都已经把人带出来了,自己拿命护着就是。

  能最后陪这么一段路,知足了。

  “还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给你施针都累死了!”

  “去去去!滚下去骑马去!一个大男人装生病你也好意思?”

  王小豆一边数落着,一边把人赶到一边,自己舒舒服服的缩在锦被里取暖。

  楚擎煜优雅的坐在车厢一角,同她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满脸宠溺的看着她。

  王小豆见他如此,眉毛便不由又皱了起来,这人……啧啧……没救了没救了……

  “诶,你看那是什么?”

  王小豆突然伸手指了指车厢外,楚擎煜不明所以回头去看,刚转过头便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碰!”

  “什么人?”

  “啊?太子哥哥!你怎么飞出来了?”

  ……

  王小豆得意的眯起了狐狸眼,哼!敢骗老娘?

  “再有下次,本将军就如太子所愿!”

  马车里清冷的声音传来,楚擎煜坐在高头大马上,尴尬的揉了揉脑袋。

  嘶……

  还真是他喜欢的那个家伙……

  楚静涵:完了完了,太子哥哥人被毒傻了……

  隐在暗处的彩旗悄悄靠近影一:

  “这下放心了吧?咱们王妃可不是谁都能哄走的!”

  影一往后撤了撤身子,离的她远一点儿:

  “好好当差就是,琢磨那么多做什么?”

  彩旗白了他一眼:

  “嘁!你这人真没意思!”

  “我辈中人,就不能有意思。”

  听了这话,彩旗莫名有一瞬间的伤感。

  他们身为暗卫,确实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他们充其量只是一把刀,一把杀人的刀。

  必要时,也是为了杀自己。

  在阳光下过了几天好日子,竟然忘了自己是谁了……

  彩旗自嘲的笑了笑,施展轻功跟上前面的队伍,一双眼睛如鹰般盯紧了王小豆所在的马车,谨防有人偷袭。

  影一见她突然沉默下来,心里仿佛缺了点什么一般,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你何不求了主子跟了王妃?过到明路去,以后你也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做好自己的任务就是,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彩旗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话又甩了回去,这下影一落了个没脸,讪讪的往前跟着。

  自己也不知道刚刚那一瞬是怎么了,突然有些关心她。

  关心?

  影一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后背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抬头去看前面那道矫健的身影,心跳猛然加快。

  阿弥陀佛……

  影一赶忙念了一声佛号,呸呸呸!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卫念什么佛?

  这一天天的,一个个都不正常了!

  “呀呀……”

  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啪嗒”……

  影一伸手往脑袋上一抹,黏糊糊热乎乎……

  一道摄人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开,他拎着刀就冲了上去。

  晚间,安营扎寨。

  影一拎着一只烤熟的鸟肉偷偷摸到彩旗身边。

  “嘿!给你这个。”

  “什么?”

  彩旗揉了揉盯的有些发酸的眼睛,鼻子抽了抽,似乎闻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

  回头一看,影一正冷着一张脸将一团乌漆麻黑的举到她面前。

  一只大白眼翻了又翻:

  “影一大人,小女子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捉弄于我?”

  影一:……

  “这是我烤的乌鸦,吃不完了,给你!”

  像影一这样的暗卫平常很少同人打交道,说个谎话就要脸红半天。

  他肯定不能说自己是专门烤来给她的,那不就成了私相授受?会坏了规矩的!

  影一自以为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正得意着,却不想彩旗脸色更黑了:

  “吃……吃不完了?哼!你自然是吃不完!”

  说着便又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这……

  影一举着那团乌漆麻黑的乌鸦,一时愣在那里。

  这怎么还生气了呢?

  将那团乌鸦放在鼻尖闻了闻,熟了啊!

  他平常出任务就是这样烧的没错啊!

  真搞不懂这些女人,嗨!话本上说的果然没错,女人心,海底针啊!

  哎……不对!我没事琢磨什么女人心干什么?

  疯了疯了,一定是疯了!

  影一吓的忙躲到一棵大树上,捧起那只乌鸦“大快朵颐”起来。

  不远处的营帐,有人悄悄聚在一起,又开始搞事情了……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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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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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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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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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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