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叹口气。
之前被三丫提醒后,她跟沈三金也确认过了,大业国课税重,她的地和铺子税负都不低,铺子还好说一点,交钱就行。
可土地税收要缴纳出产物,到时候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要缴出去...这一缴出去,且不说会损失多少收入,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德天阁的垄断地位也可能不保。wWW.ΧìǔΜЬ.CǒΜ
她不打算一直垄断这些农作物,甚至想过到了合适时机推广出去造福更多人,但在赚够一波红利前,她也不想被强制剥削给朝廷权贵做贡献。
反正,要贡献也不是现在,不该是这种方式。
毕竟这些都是她带来这个世界,又花了时间辛辛苦苦栽培出来,要点回报也不过分是不是?
况且穿越大神给的种子都被她用完了,剩下耕种都要靠实体来繁殖,一下子少那么多,铺子这边怕是要周转不过来。
所以这个田税她不能缴。
要避免田税,最好的法子就是花钱将土地挂靠在当地举人身上,古代学子中举后有一定额度的免税奖励,属于合理避税的一种途径。
但是能帮忙挂靠的举人可不容易找。
白拂打听过,小溪村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秀才,考了多次没考中放弃了,外村的考中的热门得很,早被人抢了去,她想捡漏都不行,只能想法子另辟蹊径。
还有几个月就是秋闱,白拂琢磨着提前广撒网,投资几名潜力股,等他们考中顺理成章沾点光,不用等考完去跟人抢了。
她特地从秦十三给的清单里选了学习好又相对家境清贫的学子,去信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资助,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贫困生助学金制度吧。
知道读书人大多清高,为了表示诚意和尊重,信里她含蓄了又含蓄,恭敬了又恭敬,确认没有一丝亵渎读书人之心才送出去。
万万没想到,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对她的橄榄枝不感兴趣,不回话也不来面谈,白拂不禁有些纳闷。
难道是资助计划写得不够有吸引力?
计划里她承诺提供的助学金对贫困学子可是相当可观,还承诺提供一定数量的德天阁商品交换券,这...按照现在德天阁供不应求的势头,很多人求都求不来。
这些学子是如何做到毫不心动的?
白拂想不明白。
她有些郁闷地将秦十三喊出来,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说,想让他给点建设性意见,不料秦十三听完把她好一顿训。
挺激动的那种。
大意就是他自己钻进钱眼不读书就算了,还用这种不齿行径企图贿赂读书人,是对读书人风骨的侮辱。
“早知道你要清单是为这种事,我定然不会帮忙!”末了他有些气恼地说道。
白拂目瞪口呆。
她只不过想合理避税,怎么就是不齿行径了?
举人接受乡绅资助,中举后帮人免税...
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沈三金说现在都是这么操作,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怎么到秦十三这里就成侮辱风骨了?
“我都打听过了,别人都是这样做的”她耐着性子解释道,“而且比起那些事后去巴结的,我这提前资助,说不定能解人燃眉之急,算起来功利性更弱一些,你不觉得勉强也算一种道义之举?”
“道义?”
秦十三呵了一声,“读书本是为了明理,科考是为了出仕救国助民,以金银作为奖励,便是污了正心,若他们连这点小小诱惑都不能抵抗,以后为官一方岂不是要被金银牵着鼻子走?”
哦。
这些读书人原来这般想的啊。
白拂恍然。
她仔细琢磨一番秦十三的话,嗯,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细想又觉得不太对,“虽然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但是--”
她看着秦十三,“你们这些贵公子不愁吃喝,自然说得轻松,那些穷困人家的,吃喝都要愁,反而不能专心学习,耽误了才能,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若真这么反对这种行径,为何不明令禁止,反而让挂靠成为惯例?”
“那是遗留下来的陋习,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清除?”秦十三肃容,接着道:
“这般做的人,仕途必定走不长远,小白,你不应该,也不能助长这般风气,哪怕你现在能帮得了他们一时,却可能会害他们一世。”
这么严重?
白拂不说话了,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敢情这个时代要想当个明理的读书人,一要接受自己出身带来的磨难,二要跟利益过不去来明示自身高洁品质。
也太不通情理了。
她长叹一口气,“那怎么办,不挂靠的话我要损失很多下一季的种子,你有其它法子免田税吗?能直接花钱解决我也愿意。”
秦十三顿了顿,也不说话了。
大业国税事都被摄政王牢牢抓在手上,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两年对田税这一块特别看重,除了有专人负责征收,还要求各州县提供所有农作物样品,供朝廷确认。
至于要确认什么,没人知道。
只知道每种农作物都配了册子,册子里有图有说明,因此每到秋收季节,各州县就特别忙碌,为此还特别新设了农事官一职,专门负责相关事宜。
白拂等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答复。
看样子这事在秦十三这里也是无解了。
“算了算了,我再想办法吧。”她叹口气,挥挥手拉着小亮就走。
“公子公子”小四儿追上白拂,小声问道:
“今日的酒还给秦公子吗?”
白拂头也不回。
“下次吧,这时候给他说不定要说我也贿赂他了。”
小四儿哦一声提着酒跟上。
回到家小四儿今天的事儿说给二丫三丫听,两个丫头听完乐呵得不行,却没有一个人敢说秦十三半句不是--
那些读书人的理,说出来就是有道理的吧,反正他们也不懂。
“公子”
二丫递来热毛巾给白拂擦手脸,“其实也不能怪秦公子,我听村里读书人说过,这种事只能偷偷摸摸地干,哪有像你这样大张旗鼓写信去问的。”
白拂擦完手脸将毛巾递还给二丫。
“这不是因为马上就要考试了”白拂叹口气,“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等人家考上再偷偷摸摸去,估计抢不赢那些熟人亲戚,所以想着提前定下来。”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二丫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做好,跟着叹口气。
白拂坐下来喝口茶,想了想又说:
“再说我也没有大张旗鼓啊,信直接给了他们本人,他们要是不张扬谁知道啊。”
小四儿琢磨了一会儿。
“公子,要不这样,我明天去探探他们口风,成不成总要有个回话不是。”
白拂想了想,觉得不妥。
“算了,马上要下场了,三番几次去打扰也不合适,再等等吧。”
“好,听公子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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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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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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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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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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