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个最小的丫头,穿的是衣服上有个补丁,可能是哥哥姐姐穿剩下的衣服。
女孩一脸焦急,见大堂没人,朝后院方向跑去。
这么小的孩子过来找大夫,想必是家里人病得严重,等三个孩子从后院一无所获出来时,白拂好心道:琇書蛧
“这家大夫出去许久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家里有急病赶紧再去请其它大夫吧。”
闻言,最大的那个丫头急得一跺脚,清丽小眉头深深蹙起,“爹爹肯定又被娘拉去慈善庄义诊了!我们快去找!”
白拂拿了药离开药铺后,带着苏宁崖去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要两间客房”白拂道。
掌柜的打量两人一眼,笑道:“两位来得巧,刚好有两间上房被退了出来。”
白拂二话不说两间上房都要了。
“你今晚住在这里”白拂将顺路买的成衣交给苏宁崖,“我让伙计等下送水来,你洗了澡将衣服换了。”
今日出来随便套的郭六郎的衣服,不是很合身,北戎人块头更大,郭六郎的衣服快要被挤爆的既视感,不忍直视。
人高马大的苏宁崖拉着白拂袖子摇头,一脸与身材极其不相符的可怜模样,“哥哥你又要丢下我吗?”
这孩子到底被他哥哥丢了几次,怎么傻了还这么没有安全感?
白拂叹口气将他的手拉下来,一脸真诚道:
“不会,哥哥不会又丢下你。”
不是哥哥就可以随便丢。
苏宁崖半信半疑,白拂只好又拍他肩膀,哄小孩子似的说道:“不怕,哥哥和别人不一样,哥哥不骗弟弟。”
两人在门口好一番拉锯战,最后总算是将人哄进去了。
白拂进了自己房间,不多时席南席北根据她留在庄子的暗号寻来了,白拂见面就问席北有没有苏宁皋的消息。
这次席北没有给他空白话本子,只面无表情道:“还没来得及画。”
白拂今日心情不太好,冷了脸,“你长了嘴巴!”
席北微微一顿,没想到白拂突然这般冷,略做迟疑再次开口:“情况有些复杂。”
白拂:“画画难道就不复杂?”
席北:“......苏宁皋一行昨晚出发去元都了。”
闻言白拂就是一惊。
“为何?他不找弟弟了吗?”
今日特定带着没乔装打扮的苏宁崖出来溜一圈,就是想看看苏宁皋会不会上钩,若上钩正好一网打尽。
哪想,人家直接跑了。
莫不是发现行动暴露逃逸了?连弟弟也顾不上?
席北继续说道:“有消息说苏宁崖花重金走暗道出城去元都了,他带人去追了。”
白拂:“......”
苏宁崖走暗道出城?
白拂想起昨晚自己也差点在那个岔路口迷路的事,默了默。
那条暗道有三个出入口。
从城中民宅进入后,走一段路有一个分叉口,分叉口连接三条暗道。
一条是死路,一条通往城外,一条通往白拂他们入住的宅子。
所以,苏宁崖昨日是为了逃出城,结果走错路去了庄子,然后又阴差阳错被她撞伤脑袋撞傻了?
白拂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他们是真的往元都方向去了?”她问道。
席北点头,“亲眼所见,一直跟了很远,否则我不会现在才回来。”
白拂扶额,好半晌才开口:
“给你家主子传信,告诉他,他女朋友把苏宁大将军儿子苏宁崖打傻了,如果带在身边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影响?”
席南席北:“......”
说完一甩腿就跑了。
这话白拂没听明白,却也没多想,视线落在还在原地没动的男孩身上。
男孩比较沉着,没急着去追姐姐,垂眸想了想对白拂道:
“姐姐,如果等下这间铺子大夫回来了,请你告诉他,他的小儿子病得厉害,让他回来马上回趟家。”
白拂应下。
男孩匆匆跟白拂道谢,然后匆匆带着最小的孩子出门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目视几个孩子跑远,白拂站在门口琢磨了一会儿。
听意思,这几个孩子是医铺大夫家的孩子,家里孩子病了,家里大人却在慈善庄做慈善?
这是怎样的大义啊?
大约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大夫与夫人说笑着回来了,身后跟着伙计。
白拂忙起身将刚才小男孩的话讲给两人听,让他们赶紧回家去瞧瞧,可这边话刚说完,突然有个急症进来,是个被马匹踩踏受了伤的患者。
大夫顿时面露难色。
犹豫间,慈眉善目的夫人开口对夫君道:
“夫君,早上出来时小五已经降温了,应该没事,你先看急症吧。”
白拂扫一眼伤患,确实不轻,但不致命,想到那几个孩子焦急神色,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他们说孩子病得厉害,几个孩子急得快哭了。”
夫人回头对白拂温和一笑,“多谢公子,我这就回去看看。”
说完她转头看夫君,轻柔细雨道:
“家里有我,夫君不用操心。”
大夫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在夫人殷切鼓励的目光下,他点点头,示意身后伙计带病人进里间诊治。
苏宁崖看白拂眉头蹙得厉害,也不玩袖子了,关切问道:
“哥哥,你怎么生气了?”
白拂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安
苏宁崖这一声音量不小,那夫人也听到了,她依旧和气一笑,然后不疾不徐从一旁炉子端来热乎的茶水,给白拂桌上的加满水,轻声道:
“家里孩子病了有些日子了,时好时坏,家里有大人看着,不打紧的。”
自家的事自己最清楚,人家家长都这般说了,白拂也不好再说什么,颔首道谢后又坐下来等。
这时医馆另一个伙计不知从哪里回来了,那夫人与伙计交代一番后,这才姗姗离开。
白拂终于松口气。
总算完成那孩子托付。
而且看人家娘这般淡定,看来确实不打紧。
前面那个急症似乎有些难办,白拂耐着性子等了许久,后面陆续来了许多病人,白拂不放心,特地问伙计他们要不要改日再来,免得耽误大夫回去看孩子。
伙计信誓旦旦说不必,还说她家夫人也略懂医术,应付小孩子肯定没问题,根本用不着他们大夫。
白拂这才收起担心神色。
轮到白拂,她将苏宁崖的症状简单说了,大夫在苏宁崖头部检查一番后说道:
“这伤不轻,得观察一段时日才知道是一时的还是永久的。”
白拂其实也猜到这个结果,见大夫也说不出更多所以然,叹口气道:
“那麻烦大夫帮他开点有助恢复的药吧。”
大夫开了药,交给伙计去配药,自己又尽责地给白拂讲了些日常注意事项。
例如多休息,少刺激,多说话,多见见熟悉的人...
白拂道谢后正要带着苏宁崖去大堂取药,伙计已经将药送来进来,白拂掏银子的功夫大夫将药拿过去又细心查看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开始重新打包。
就在这时,一个小身影突然冲了进来,在一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过药包摔到地上,对着大夫嘶声力竭喊道:
“都怪你,都怪你,小五死了,小五死了!”
小身影就是先前来找大夫爹爹的小丫头。
闻言大夫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道:
“大娘,不要胡说,你娘说早上还好好的。”
被唤作大娘的丫头已经泪流满面,对着自家爹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小姑娘声音已经变了调,大声嚷嚷着坏爹爹坏娘亲,整日都想着救别人,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
大夫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白拂忙让开道,“大夫快回去看看吧。”
大夫慌慌张张拉着哭喊的女儿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还对白拂客客气气道了谢。
目送两人走远,伙计对白拂道:
“公子去大堂稍等吧,我重新给您配药。”
白拂点点头,跟着伙计往大堂走去。
大堂里还有好几个人等着,刚才大夫走得急,没来得及解释,伙计对等待的人解释说大夫家有急事,让大家不要再等了有病赶紧去其它医馆看。
一听伙计这么说,大家都关切问是什么事,听语气是熟客。
伙计含糊着应了几句,将人给打发走了。
因为要等重新配药,白拂被留下来。
其间听到伙计叹气,嘀嘀咕咕求菩萨保佑好人有好报,白拂脑子里闪过几个孩子焦急的脸庞,神色也不太好。
若她刚才说得严重一点,坚持让大夫立马回去,那个孩子会不会还有救?
伙计看白拂神色,猜到白拂心思,好心出言宽慰:
“公子不必多想,我们东家家里孩子多,难免照料不周。”
白拂眉头蹙得更紧。
“这么大医馆,大夫医术也好,按理说家境应该不错,为何我看大夫的孩子穿的衣服还有补丁?”
伙计无奈摇头,语气却带着几分敬重:
“我家大夫和夫人都是大善人,赚的钱都被用来帮扶其他人,经常是入不敷出,家里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富裕。”
白拂想起第一次在城门口见到的那身朴素衣服。
原来钱都花在做好事上。
白麓学院。
秦院长下课刚走出课堂,就看到斐公子从步履匆匆从另一个方向出了院子,朝外走去。
他蹙眉喊了一声。
可惜斐公子似乎没听到,很快消失在院门口。
秦夫子问从隔壁课堂出来的夫子,“斐夫子不是每日下午的课吗,又与你换课了?”
夫子笑道:
“斐夫子说下午又是忙,近些日子都只上上午的课。”
“他在忙何事?”秦夫子不解问道。
夫子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想起昨日他去德天阁书铺时碰到从那个据说是火房古怪屋子里出来的斐夫子,笑道:
“好像是在种什么东西。”
回到后院,秦夫子碰到秦十三,见他也换了衣裳急急往外走,问道:
“你也忙?”
今日轮到秦十三去小溪村幼儿园给孩子们上课,他脚步不停地往外走,道:
“我去小溪村上课,晚上约了人吃饭下棋,今晚不回来了。”
安排还不少,秦夫子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吧。
斐公子赶到玻璃房子时,阿礼已经在门口安排一众人将一个个花盆往里搬。
自从果蔬幼苗被移栽到地里后,这里就空了下来,斐公子征求罗锦巴格意见后打算用来种些花草。
“公子,这些够了吧?”阿礼抹着额头的汗问道。
斐公子进去转了一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能买到的花就这些了吗?”
阿礼哭笑不得,道:
“公子,饶州所有的稀罕花草都在这儿了,集市上售卖的异域珍稀花草也都买了。”
斐公子想了想道:
“听说元都近些年收集了许多各国进贡的果蔬花草,让人去买一些送来。”
阿礼:“......”
秦十三路过玻璃房子,正好听到这话,走过来行了礼道:
“斐夫子,正好下月白拂罗锦去元都,回来时可以帮忙带些种子回来。”
那哪里来得及。
斐夫子道:“那倒不必。”
秦十三以为斐公子在客套,又说道:
“公主府上有些稀罕花种,若需要我可以书信一封让那边送来一些。”
斐公子沉吟片刻,颔首道:“那便多谢了。”
在玻璃房忙乎一下午,斐公子回到小院已经天黑,临睡前席近拿着急信而来。
“主子,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席近单膝跪地将信呈上。
斐公子将信接过,拆开来看。
半晌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这次闯的祸有些大啊。
三日后,看着笑得越来越傻白甜的苏宁崖,白拂欲哭无泪。
好在男朋友这次回信很快,信里没问她前因后果,只有一句话--
不要急,先看好苏宁崖,其它他会想法子周全,会看脑子的大夫也已经在路上。
与此同时,席南席北打听到关于两国和亲的消息,以及苏宁家族的情况。
苏宁家族曾出过三任英勇善战的西戎王,因为子孙能力不济,在强者为尊的西戎国,王位被其它家族取代。
好在苏宁家族历来擅长御马,西戎又以铁骑闻名,因此哪怕没了王位,苏宁家族也备受历代西戎王看重。
只是这看重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这一代,苏宁家族的日子不太好过。
还有小道消息说西戎王的女儿看中苏宁家的俊俏小公子,威逼利诱要召为驸马,可惜俊俏小公子不从,离家出走后至今不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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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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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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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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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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