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在这里,羽儿别怕。”一双温润的手紧紧包紧着我的手。
眼好沉。千叶羽努力的睁开眼,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老人应该七十往上了,头上包着蓝色的剌花巾帕,上身罩着一件蓝色土布衣服,下身一条蓝色宽松的裤子。
老人干枯瘦弱的手搭在千叶羽的额上,似乎是在试探他的体温。
“羽儿,你醒了?”老人看到千叶羽醒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羽儿,终于醒了。”一个面容秀美的少女一脸欣喜,甚至有些激动。包着千叶羽的双手更加用力了。
少女穿着一身暗红色无领滚边右衽开襟粗布衣,下面是一条齐脚踝的同色系长裙,裙摆绣了一圈好看的花纹。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传统服饰。
“呃?”眼前的两个人,千叶羽都不认识。他怎么会在这里?
大脑还在混沌之中,就像在梦里将醒未醒的样子。
窗边一个摇着铃铛口中念念有词的巫师见千叶羽醒来,猛的一晃脑袋,身体慢慢站正,拱手对老者说道:“村长,小羽身上的邪灵己经被驱走了。那我就告辞了。”
老人从袖口拿出几个铜板递给巫师:“感谢了,这个请收好。”
“谢谢村长。”巫师拿了钱,退了出去。
“羽,你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一夜,你都要吓死姐姐了。”年轻女子在千叶羽的手背上拍了一把。
姐姐?叶千羽脑袋一激灵,什么时候有姐姐的?他不是独生子吗?
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转得越来越清析。头顶的屋顶铺着一层木板,四面的墙也是木板拼接而成的。
我的家上哪去了?千叶羽疯了。
“羽儿,你怎么不说话?”年轻女子看着叶千羽的视线环顾了一圈,又直勾勾的看着屋顶,有些慌了:“爷爷,羽儿这是怎么了?”
千叶羽脑海里的记忆像涓涓溪流一样慢慢流淌,突然像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他想起来,老人是他爷爷,年轻女子是他的姐姐。老人叫冉庚,女子叫冉月。
不过,千叶羽不是亲生的。
十六年前,冉庚外出返家,在路上捡到了孤身一人只有四岁的千叶羽。于是,冉庚把他带回了位于清江畔的土家村寨。由于千叶羽告诉冉庚,他叫千叶羽,这个名字就被保留了下来。四岁之前的记忆,千叶羽己经不记得了。
冉庚的儿子儿媳早年染病身亡,只给他留下了幼小的冉月相依为命。老人收养了千叶羽。于是,冉月多了一个弟弟。
爷爷和姐姐都很疼爱千叶羽,视他为己出。千叶羽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收养的,在村子里他常被同伴们唤作“捡来的孩子”。
千叶羽的儿时时光过得好像不太开心。他不太喜欢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比较喜欢独处。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各类船只。很小的时候会折纸船放进河流里,再大点会亲自做木船。他的游泳技术也非常好。
十岁的时候,冉庚看他在村子里待得郁郁寡欢,于是把他送出了村寨,让他寄宿在镇上的朋友家上私塾去了。
私塾毕业之后,又送他去了一家西式学堂去上学。
在土家村寨,人人想的是如何填饱肚子,养活一家老小。他们认为种田、打渔、打猎这些技术才是真本事,很少人会把读书这种事看成正事。和千叶羽差不多的青年,识字的都很少。
村寨里的人私下议论,不明白村长为什么会对一个捡来的孩子如此情有独钟。竟然省吃俭用的去送他外面读书识字,还读的是西式学堂。读了书的孩子是留不住的,翅膀硬了是会飞走的。还不如养在身边种田打渔的好,将来也有一个可以为村长送终的男丁。
“姐姐,你越来越好看了。”恢复记忆的千叶羽看着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的脸,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别胡说。”冉月娇嗔了一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月儿,去别灶台上的草药端过来给羽儿喝了。”
冉庚在床边坐下,慈善的看着千叶羽,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些年,千叶羽一直在外面求学,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从西式学堂毕业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去了北方一家贸易商行做职员。前不久,他有了新的想法,于是辞了差事,打算回来看看爷爷和姊姊。没想到天将黑的时候,在离村口不到两里的地方昏倒在地,一昏迷就是两天一夜。
“羽儿,来,把药给喝了?”冉月从厨房把一大碗汤药端了进来,要喂给千叶羽喝。
“姐姐,我自己来。”千叶羽坐了起来,接过了冉月手里的大碗。
“村长,不好了,刀匪头子吴大牙来村子了。”村里的周大叔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m.xiumb.com
“有事慢点说,别急。吴大牙来了?他带了多少人?”老人眉头皱起,额上的皱纹更深了。
冉月不由得一惊,把目光投到了爷爷的脸上。
“他只带了两个人,不过,他昨晚把段家村给屠村了。一村老小啊……”周大叔叹了口气,声音都在颤抖。
冉庚看了躺在床上的千叶羽,低声对周大叔说:“走,楼下说。”
老人和周大叔出了房间。楼梯上传来两人下楼的声音。
“姐姐,吴大牙是什么人?”
“土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害了很多人了。”
“怎么上次回家没有听你们说过?”千叶羽最近一次回家还是一年以前。
“以前的吴大牙,听说只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强盗。这两年全国大旱,很多人吃不上饭。这个吴大牙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最近半年闹得疼别凶。有好几个村子都被他洗劫一空了。那个惨啊。”
这两年全国性的大旱,千叶羽是知道的。大旱造成了饥民变地,四处盗匪四起。没想到,连自己家乡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这么严重了啊。
喝完了药,冉月要收碗,千叶羽勾着姐姐的手问道:“姐,我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箱子,有看到吗?”
“有。你晕倒的时候,还抱着你的箱子。村里的人帮你送回来了。”
“箱子在哪?里面有我给你带的礼物。”
“姐弟之间的,还要什么礼物啊。只要你回来就好。箱子就在你床底下。”冉月把头偏向一边,嘴里虽然这么说,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千叶羽从床底下拖出箱子,从箱子里捧出一套丝织的碎花大摆西式裙装:“姐,这是弟弟送给你的。快去换上给弟弟看看。你穿上一定很美。”
“这……这是外国的衣服吧?”千叶羽看得目瞪口呆的,不敢伸手接过来。
“嗯,是的。我出差去京城的时候特地买给你的。”
“我穿不合适吧?虽然看着挺好看的。”冉月用手摸了摸那身裙子,看得出,她是喜欢的。
“姐,你大胆的穿吧。京城还有大城市的姑娘都这么穿了。没事的。”
“可是我们这小地方……”冉月仍然有顾虑。
“姐,小地方怎么了?小地方的姑娘不比京城的差,不都是一张脸上两支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那我试试。”冉月抱着那身衣服去了自己房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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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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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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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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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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