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还在睡着,高大的身影因为冷的缘故蜷缩在一起,看着有一股可怜巴巴的意味。
许嗬找出屋里所有的衣服盖在他身上,即使这样,也没见陈珂眉头有所舒展。
生病,到底是难受的。
许嗬不时就会摸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温度是没有那么烫了,稍微退下来一些,却没有完全退下来。
她拿下敷在陈珂额头上的毛巾,穿上雨衣跑到木屋后面在水流下重新洗了一遍,又把毛巾吸收的水分拧掉多半。
因为下雨的缘故,水流比往常大些,若非这边地势呈倾斜状,水流顺着倾斜的坡流到了另一个方向,这源源不断的水流怕是能把木屋淹掉。
等给陈珂换了一条毛巾后,许嗬终于感觉到饥饿,现在时间差不多是中午,别说吃饭,她连一口水都没喝。
其实她自己偶尔一两顿不吃东西也没什么,但陈珂不吃东西不行,更何况他这会还生着病。
生病的人需要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许嗬翻遍了背包也没翻出啥清淡的东西,昨晚在海边捡到食物的喜悦感早已荡然无存,
她心底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更是觉得自己这次玩得有些过火了。
陈珂若是有什么闪失,爷爷还不得扒了她一层皮?
越想越后怕,以至许嗬不敢再想了,她扒拉起鼓囊囊的背包。
昨晚从海边捡回来的海带和紫菜之类的东西,也不能长时间闷在背包里,原本她想着架几根竹竿晒干,那样储存的时间会很长,可眼下这个天气根本没办法拿出去。
许嗬无奈,只好拎着背包去了隔壁中间那间木屋,之前她和陈珂嫌弃这件木屋卫生太埋汰,在各自找好自己要住的房间后,根本没再正眼看过这件屋子一眼,可眼下这件屋子却要收拾出来,得当做储物间。
食物,包括灶台、柴火,都得放在这个房间。
这次的阴雨天气完全出乎许嗬的预料,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天还是艳阳天,太阳烈的能把人晒死,半夜怎么就突然电闪雷鸣了?
不过想不通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她得为阴雨天气做好防备措施。
要储备的柴火是必须品,没有柴火她就只能干啃海带和紫菜之类的东西,那谁受得了?
许嗬没有第一时间打扫那间木屋,而且第一时间跑到晴天时所在的树荫下,扛来了那捆晴天时捡的柴火。
那时候她还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压根就没想过捡点柴火储存,只以为密林中到处都是柴火,她怎么可能会为柴火发愁。
这捆柴火还是陈珂让她多捡一些,说是备用,犹记得她当时是应了,不过捡柴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
果然陈珂比她有先见之明多了。
操,到底是哪个狗屁不通的老师写的荒野攻略?
被说未雨绸缪,就连该怎样寻找食物也啰啰嗦嗦半天写不到重点上,书里那些攻略是一个都没帮到她的,等她回去后,肯定第一件事就是给《荒野攻略手札》这本书大差评,一颗星它都不配得到!
柴火早被雨水淋湿,又因为在树下有树叶的防护,湿也没有完全湿透,中间还有一些没淋湿。Χiυmъ.cοΜ
许嗬忍着嫌弃将木屋的卫生简单打扫了一遍,中间的这个木屋比之左右两边的木屋要大上许多,屋顶漏水的地方即使没经过维修,也就两处,且漏水速度并不快,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长着杂草的地面上也才湿了一小片。
等卫生打扫差不多了,许嗬用几块石头简单支起一个灶台,准备煮些食物填填肚子。
再干燥的柴火没有引火柴也是不易烧着的,之前用来引火的是一些枯叶,这会去哪找干的枯叶去?
许嗬手里的打火机几乎浪费了一小半的燃气,也没能点燃火柴,这使她的情绪更丧起来。
生火的事慢慢来,还是先给陈珂换个毛巾吧,她想。
许嗬回到屋里,刚拿下陈珂头上的毛巾,陈珂就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眸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过后,缓缓恢复了素日的清冷。
许嗬心下有些惋惜又有些庆幸,惋惜她可能再也看不到萌萌的陈珂了,庆幸只要是出现这种眼神,就代表陈珂的病好了许多,最起码不会烧傻了。
陈珂视线落在许嗬身上,许嗬捏着毛巾后退一小步,跟他拉开些许距离,干巴巴的笑:“学长,你生病了。”
陈珂只是看着她,并未说话,那种带着打量的视线让许嗬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想离开这个房间去隔壁屋里,可这会脚步根本迈不动。
心虚之下,她说话都有些结巴:“学学…学长,你有没有感觉……”
“许嗬!”陈珂突然打断她,神色严肃的坐起身。
他伸手拨掉身上盖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瞥了一眼,黑眸里似乎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又转头看向许嗬。
许嗬眨巴两下眼睛,印象中自成年后,陈珂好像就没怎么叫过她的名字了,更别说连名带姓叫她,就算两人在家时偶尔出门遇见,她虚伪巴拉的叫他学长,他就淡漠的点下头,再无别的反应。
出于理亏加心虚的缘故,许嗬腾地站直身体,站姿比军训时都标准:“学长?”
啥事,您说。
大概是跟许嗬平视的姿势令陈珂觉得不满意,他站起身,垂首定定看着许嗬,一字一句的问道:“高二和高三两年的暑假,你分别做了些什么?”
因为生病发烧,他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却还是好听的。
“啥?”许嗬没想到陈珂那么严肃居然是为了问这个,她呆愣了一会,开始回忆自己高二高三的两年暑假在做什么。
她上高一那年,爷爷和陈家爷爷就开始念叨两家的关系在小辈这里越来越淡了,刚开始听到时,她觉得心虚,就单方面的想跟陈珂处好关系。
所以,高一那年一整个暑假,她不是在陈家就是在去陈家的路上。
她高一,陈珂高三,正是课业繁重的一年,对于她的出现倒也没有像少时那般驱赶,许嗬觉得主要原因还是她学安静了,跟陈珂共处一室时,若非必要,她连呼吸都不会放太大声,简直卑微的一批。
她高二那年,陈珂已经上大一了,他这样的人好像到那里都会得到老师的器重,所以他在美系第一年就得到导师器重这事,许嗬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那个暑假,陈珂被老师安排去画实景,暑假快结束的那几天许嗬才看到他的身影。
而她高二的暑假,托她良心突然发现的父母的福,她去了各种补习班,一个暑假因为补习的压力生生瘦下来好几斤。
至于高三那年的暑假,大二的陈珂依旧没回来。
她高考过后,压力骤减,应该就是在家刷刷剧、追追书、各种葛优瘫,顺便约小姐妹逛个街啥的,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就那样过去了。
许嗬如实跟车陈珂解释了一通,陈珂垂下眼眸不再看她,刚才还微绷的神色似乎也松懈了些。
良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许嗬:“……”
就这?
陈珂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莫名其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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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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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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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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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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