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了刘长水的那一拳之后,赵市长整个人就懵了。
啊……我被打了。
我赵天成在绥城,被人给打了……
这一刻,赵天成的脑子里嗡嗡的全是回音。
也就是现在还不流行后来那个“社死”的词儿,不然赵天成估计直接找个角落了此残生的念头都有了。
一个堂堂的绥城市市长,竟然在绥城区域内被人给揍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特么还用做人?
就是在这样的恍惚中,赵天成甚至连刘长水接下来的那些诸如“我接自己的儿媳妇回去成亲,你他妈算哪根葱拦着?”“林小婉在不在屋里?给我找出来,谁敢拦着就给我往死里打!”的话,他都没听清。
眼看着对方直接动手,再听着刘长水的咋呼,李阳已经大致搞明白情况。
他当下便回头冲着祖美兰大喊了一声,让祖美兰关紧房门,赶紧给于老四打电话。然后,便一把抄起了院子里的铁锨,照着正在围殴赵天成的那些汉子,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一旁的李奉献虽然老实,可是见赵天成吃了亏,此时也从惊慌中反过了味儿来。
尼玛……赵市长在我家被打了,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特么以后在绥城可不用混了。
抱着这种念头,他几乎和李阳同一时间,抄起了一柄劈烧柴的大斧,怪叫一声冲入了战团。
虽然李阳和李奉献在打架这一方面都是菜鸡,可仗着手里的家伙事儿长,外加上气势比较足,一时间倒是将刘长水带来的那几个汉子给逼退了几步。
一把将还处于懵逼状态中的赵天成拽回来,李阳用铁锨抡了个半圆,逼退了那些拿着棍棒的汉子之后,冲着站在人后的刘长水和林更生瞪大了眼睛。
“话给你撂在这儿,今天小婉谁都带不走。既然动粗,那咱们就来粗的!谁再敢往前一步,你看我整不整死他!”
李阳的一声大喝,让林更生和刘长水同时皱起了眉头。
“反了天了你还!闺女是我闺女,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事儿!别听他的,小婉就在屋里呢!给我把人弄出来!”
听到林更生的咋呼,刘长水也阴沉着脸色挥了挥手:“理儿是这个理儿,小子,我告诉你。我不管他们父女怎么回事儿,但是彩礼我已经给他们家了,林更生也已经答应把他闺女嫁给我儿子了,老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了的事儿,就是定下了!今天林小婉我必须带走,我劝你别硬来,要不然伤了谁,那可就不好了。你们愣着干什么呢?带你们来是看热闹的是吗?”
刘长水说完,便冷眼看向了那几个矿上的汉子。
这一次跟着刘长水来的,都是他的本家。又都是在矿里讨生活的,平时全仗着刘长水吃饭,此时得了他的授意,那还敢不使劲儿?
自动无视了站在门口拎着个笤帚疙瘩的李太山老爷子,以及捂着脑袋上一个大包,还蒙着的赵天成,见院子里就李阳和李奉献两个爷们,几人心里有了底。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一哄而上,将李阳和李奉献制住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
看到院子里剑拔弩张的局势,来人发出了一声国骂。
“CNM的,我就听着你们进了门之后情况不对。他娘的,闹事闹到咱大院来了,吃了熊心豹子胆!”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在胡同口下棋的街坊大爷。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职工大院里十多个今天没上班的街坊!
虽然老少都有,可是十几个拿着扫把铁锨的街坊往那一站,气势上一下子就足了。
“真他妈是犟种和犟种住一窝。”
环视了一眼十几个稍弱病残,刘长水气笑了。
他是真没把这些街坊看在眼里,这些年开煤矿,虽说有官面上的身份护航,可是和其他的小矿发生冲突的事儿也常有。
带着镇子里的后生们,刘长水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
“今天老子把话放这儿,我他妈可不是来逗闷子的。你们也不用拿人多唬人,今天我话也放在这儿,伤了人犯了事儿,赔钱我来,要因为这事儿蹲大牢,我给他弄出来!”
“削他!”
眼看着刘长水那一伙人冲着李阳去了,街坊们顿时发出了一阵大喝。
刘长水带来的那些汉子是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可是职工大院里的街坊,现在又何尝不是享受着李阳带来的福泽?
岁数大的这些不说了,稍微年轻点儿的大院子弟,现在普遍都进了绥远建材上班了。而那些下了岗的职工,则是前一段时间被收拢进了装修公司,现在同样是在给绥远的宿舍做装修。
说白了李阳在职工大院,那就是大家伙的财神爷!
两边都有死命维护的理由,撞到一起那就是天雷地火。
随着一阵叫喊呼和,立刻就有人挂了彩。
不过到底,还是职工大院这边的人多力量大。
几分钟下来,凭借人多的优势,刘长水一伙儿人就败下了阵来,被街坊们死死的怼到了李奉献家的仓房里。
“他妈的,老周挂彩了!”
“哎呦我这牙,他妈的俩门牙掉了。”
“整死他们!Rita姥姥,下手挺黑啊这帮逼养子!”
见了血,被激起了火气,有人捡起砖头就砸向了仓房。
眼见着事情不好,刘长水这个时候也知道害怕了。到底是人在外地,真说要有个事儿,可是原水解不了近渴。
“我他妈看谁敢!我,我是柏香县的副县长!老子是特么任大代表,你们想造反不成!”m.xiumb.com
说着,躲在人后的刘长水便从兜里掏出了证件,高高的举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懵逼了半天的赵天成才回过了神来。
看到眼前景象,他拧起了眉头。
“柏香县?”
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局长,我赵天成。带着你的人过来林业局职工大院这里。怎么了?有外县的流氓分子闹事,还冒充公职人员。把他们先控制起来!”
要说一开始只是懵逼,赵天成现在是动了真气了。
他自然认识刘长水的证件不是假的,但是面对如此嚣张的副县长,他觉得事情简直太过魔幻现实主义。
这他妈的跟流氓团伙有什么分别!
注意到赵天成的表情,李阳暗暗一笑。
刚才的一番冲突他也挂了彩,胳膊被人用灌了水泥的白龙管狠狠的抽了一下,几分钟的功夫,伤处就已经肿起来老高。
他也生气,不过看到此时赵天成的表现,他觉得今天这事儿让赵天成去处理,可能会更好玩儿。
“大家伙先别动,别让他们跑了,等一会有人过来收拾他们。”
“收拾你妈!”
躲在仓房里,形如困兽的刘长水此时只觉得憋屈极了。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横惯了,他本以为今天过来带个人回去,自己还占着理,应该是很简单的流程。
可是没成想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自己今天特么算是碰上硬茬了!
“小子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儿不算完!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回去……”
听着仓房中传来的刘长水阵阵喝骂,李阳咧起了嘴角。
还特么想着回去呢?
老家伙,你特么想多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胡同口一阵急促的刹车声钻进了院中所有人的耳朵。
紧接着,便是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传来。
“大阳!大阳你们咋样了!”
满头大汗的于老四拎着根钢管就冲进了院子,当他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时,脸上的表情立刻精彩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了额头上青肿一片,鼻子上挂着两条血痕的赵天成时。
“赵市长,你怎么在这儿?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敢对您动手!?”
“啊?”
听到门口这一声粗犷的询问,被困仓房中的刘长水和林更生等人怔住了。
就在他心中暗暗升起一丝忐忑之际,胡同口又是一阵嘈杂传来。嘈杂中尤其引人注意的警笛声,让刘长生和林更生等人惶恐的互相张望了一眼。
一阵皮鞋声急促的由远及近。
顷刻,一队着装的干警匆匆的冲进了院子。
看到被李阳和李奉献搀扶着,正坐在小马扎上缓气儿的赵天成,绥城市工安局长张庆安张大了嘴巴。
“赵市长……这,这是谁下了这么重的手啊!”
看到这番景象,刘长水手中的电话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这一刻,他的心脏都骤停住了。
完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刘长水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摊上大事儿了。
他这么想着。
另一头。
听到张庆安焦急的询问,自感颜面无光的赵天成沉下了脸色。
“我这不是被人打的,是自己跌倒了不小心摔的。”
“啊?咋摔能摔成这样啊,赵市长你这明明就是……”张庆安话说了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对对对,哎呀,赵市长你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的,你们几个把赵市长扶着,先送去咱们工安医院那面处理一下伤口,不要声张,懂不懂?”
人精一样的张庆安立刻反应了过来,看到他的态度,手下的那些干警哪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赵市长自己给自己找面子呢!
“是!”
干脆的答应了一声,几个干警赶紧过去将赵天成扶了起来。
等赵天成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过仓房的时候,他冷冷的看了看困在仓房中,此时已经面如土色的刘长水几人。
“这几个人,你先给我收押起来。不要让他们和外界联系,在咱们的地界上冒充公职人员,破坏社会治安,肯定要咱们这边第一手处理,明白没有?”
“放心吧赵市长,我保证让你满意!”
张庆安立刻立正,打了个军令状。
点了点头,赵天成扶着额头,走出了院子。
“我们不是冒充,我这有代表证!你们绥城地方没有权利处置我!”
刘长生此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赶紧一面将证件递出仓房,一面急吼吼的捡起地上的手机,准备联络关系。
注意到他的动作,张庆安大手一挥,身后的几名干警直接破门而入,将刘长水几人擒拿住了。
“少他妈废话!”
一把扯过刘长水手中的证件,张庆安直接将其扔进了栅栏外的排水沟里。
“这种假证老子见多了,哪个仁达代表能干出你们这样的磕碜事儿?带回局里去!回头我亲自审!”
“是!”
面对张庆安的命令,几名干警押送着刘长水几人,便上了外面胡同口的警车。
看到人都被带走了,李阳这才长舒了口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手臂出一阵钻心的疼。
一直拽着门的祖美兰等人,也才从屋子里鱼贯而出。
看到李阳受了伤,早已经急的泪流满面的林小婉一下扑了上去。
“李阳,你要不要紧?”
刚才要不是祖美兰死死拽着房门,林小婉早就冲出来了。在屋里看到李阳被刘长水等人围住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看着急坏了林小婉,李阳咧嘴摇了摇头。
“刚才我按了一下,骨头没事儿。应该只是伤了皮肉,回头擦点红伤药,几天就好了。”
“他妈的,大阳,你这女人找的可真是够曲折的。这老丈人两次三番的过来找事儿,这不是个办法啊!实在不行,你带着小婉老师远走高飞吧,让他们找不着,也就不过来闹来了。”
“没有下一次了。”
看着吊儿郎当的于老四,李阳苦笑了一声。
今天这事儿,林更生算是干到头了。
说实话,要是自己受了伤挂了彩,就算是自己背景再硬,毕竟不是个官身。这刘家在外地也算是一方豪强,自己的关系辐射不到,在吉林那面根本没认识人,还真拿他没办法。
可是赶巧,赵天成在这儿,还被他们给……嗯,还不小心自己摔伤了。
那这事儿,就升级到一个很微妙的层次了。
林更生不一定会怎么样,但是刘长水这个人肯定是完了。
不过李阳相信,刘长水这种蛮横的人吃了亏,在不敢回头找赵天成和自己报复的情况下,他肯定会选择一个更好的释放点。
把刘长水换做是自己的话……
除了林更生两口子,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啥更好的宣泄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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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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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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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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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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