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感受过如此浓烈的杀意,少年本能地遍体身寒。
“将军,兰岸年少无知,还请将军饶他一命。”贺兰京惊恐地哀求,“兰岸精于骑射,是可造之材,将军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君辞目光越过手中的少年,看到他身后一排大弩,这是一种一发能射出五支弩箭的大弩,体型庞大,两架并排,他先是利用了两棵大树借力放了弩箭,料准她会躲到树后,在弩箭射出之后,便越过大弩,搭上了弓箭,也猜到了她会借住大树遮掩一跃而起。
若非她武艺极高,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估量,换个人这支箭不死也残。
“你如何得知,我会来此?”君辞看着大弩被推过来的痕迹,轮印很清晰,应该是她在与贺兰京谈话之时,他就埋伏到了这里。
君辞的力道不轻,兰岸脖子剧痛,被掐得吐字不清:“将……将军……是……习武、武之人。”
扬了扬眉,君辞看着面色已经胀红,气息也开始微弱的少年,缓缓松开了五指。
险些窒息的少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滑倒在地,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她越过兰岸,目光落在大弩车上,弩车君辞不是没有见过,威力大射程远,但一架弩车需要数人才能使其转动,君辞并不喜欢作战时用这样太耗费人力之物。
兰岸这个大弩车,君辞从未见过,尽管他借助了两棵大树,但能够一发五箭,君辞就很感兴趣。
“将军,这大弩车是兰岸改良,他于此道独具天赋!”追上来的贺兰京极力推举兰岸,努力增添兰岸的能力,就怕君辞一个不高兴,就把人给杀了。
原本他们已经商议好要投向君辞,方才奔出来,看到君辞在这样的埋伏下毫发无损,更是心胆俱裂,若说之前他对君辞口中一己之力灭了他们秦岭寨还有些怀疑,那么现在贺兰京是一点都不敢质疑。
幸好,幸好他们应当是被君辞看上了,若非如此,他们只怕早成了一具尸体。
不知君辞是看上他们能够引来更多官府之人,还是看上他们手上那点本事,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展现出价值。
君辞大略看了看大弩车的构造,转过身未见怒色:“我对有才之士,素有容人之心。你无须惶恐,你们商议得如何?”
贺兰京和身后几个人都齐齐单膝跪下,还不忘拉着兰岸也跪好:“我等愿听命于将军。”
霎时间,君辞眉开眼笑,她最喜欢识时务的人:“都起来吧,准备准备,迎官府之人。”
转头扔了块令牌给贺兰京:“你派两个人,带着我的令牌去把我的人还有你们寨中三人接回来。”
说着,就把巫铮等人所在的位置告诉了贺兰京。
贺兰京借住令牌,连忙吩咐完之后看着打着哈欠的君辞。
他还没有开口,君辞眯着似有些困倦的眼:“客房可有?”
“啊?”贺兰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旋即连忙点头,“有,有有有,将军随我来。”
一边跟着他走,君辞一边道:“接下来要如何行事,用不着我交代吧?”
贺兰京忙不迭颔首:“将军只管歇息,无论是谁,小人都让其有来无回。”
君辞冲他一笑,又丢了一个药瓶给他,见他接住道:“解药。”
捏着解药的贺兰京心情格外复杂,她就这么轻易给他了,他说投诚她也就信了?
这是极度的自信,不怕他再耍花招,还是根本不惧他耍花招?
也许若非看上了他们,她根本不用浪费一颗毒药来白费些许唇色,只需要……
想到那个结果,贺兰京就有些不寒而栗。
君辞压根不怕贺兰京阳奉阴违,只要他付得起代价,完全可以挑衅一下她的耐心。
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去简单洗漱一番,才摔在床榻上。
躺在床榻上,情不自禁就磨出一粒香口丸扔到嘴里,雪松一般清冽的香气溢开,君辞忍不住叹口气:“我可真被他影响极深!”
出行前,应无臣给她准备了不少香口丸,还有一些沐浴净发之物,让她遇到驿站就用一用,当时她嗤之以鼻,但后来每到驿站落脚,她就情不自禁用上。
君辞从不是个特别精细之人,平日里自然是干干净净,但行军打仗之时,有时受限与地理环境,十天半月不能沐浴是常事,她和军中人一样粗糙。Χiυmъ.cοΜ
应无臣显然不是这样,也受不了这样,他的精细,令她觉着繁琐累赘,现在却不由自主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令君辞一阵别扭,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丢开,闭上眼睛就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官府的人来得并不快,君辞派去求援的人,压根没有被守城将放行,他们是故意拖着时间,这人也得了吩咐,哪怕是重伤也一直在城门外焦急求救,失踪没有换来半点回应。
巫铮等人将信将疑,浑身警惕来到了秦岭寨,若非巫铮深知以君辞的身手,她不主动给,无人能够拿到她的令牌,他们是绝不会跟来。
“将军人在何处?”巫铮一入寨子没有看到君辞,迫不及待问。
他们都是面色不善,神色紧绷,大有随时能拔剑相向的架势。
贺兰京苦笑:“将军已经歇下。”
“歇下!”
沉稳如赵醇都错愕了,与巫铮对视一眼,他们觉得有些茫然。
这……这得多心大,才能在敌人的领地酣然入睡。
甚至有那么一瞬,赵醇都要怀疑君辞遭了暗算。
转念一想,这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符合君辞的行事之风。
“诸位可要一道歇息歇息?”贺兰京忍不住问。
“不不不。”巫铮摇头如拨浪鼓。
他没有那么心大,不久前才与人拼杀,这才两个时辰,就让他在偷袭他的敌人寨子里歇息,他睡不着。
赵醇也睡不着。
贺兰京能明白他们的忧心,思忖一番道:“不若这般,我将诸位安排到将军安置的隔壁,诸位守着将军?”
几人欣然颔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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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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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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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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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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