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游戏里,很多老练的玩家在面对新怪物时,总会在挥出一刀后刻意停顿一瞬,从而根据对手的反应判断下一步的动作。
烈欧斯留的余地之一便是——翔虫!
早在倒地之前,他就让翔虫们将虫丝固定在了两侧肩甲上以防万一,而且在滑动射击的过程中也没有急着利用翔虫加速。
直到尾锤砸落,他才命令它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从尾巴和左腿的空隙间拉出,然后继续后退,绕到了黑铠龙的正后方。
对手用高热气体“补刀”的同时,他已经在灰尘的遮掩下张弓半蹲,动用全身的肌肉进行蓄力。
于是岚芷有幸再次见证了宛若流星的一箭。
黑铠龙重新起身、抬起尾巴的那一刻,雨之歌的弓身上便不再冒出火花。
赤红气流恰好照亮了腹部弱点,能够瞄准。
下腹最佳切入点,判定完成。
松手。
龙之矢拖着金色的尾焰,从龙尾与下腹之间的甲壳薄弱处径直没入黑铠龙的身躯。
它几乎将整个腹部完全贯穿,磨圆的箭头从漆黑的胸壳下方钻出一半,整支箭身则全部留在了龙腹中。
就像太刀的气刃兜割一样,贯穿性的龙之矢也是造成多段伤害的攻击手段,只不过蓄力动作太过呆板,很难在激烈的肉搏战中使用,所以他才跟岚芷说“拿来对付远处的敌人”。
除非对手像黑铠龙这样,不仅动作比较迟缓,还特意扑倒在地释放持续型招式。
这完全就是在给机会。
它以为对手在第二层,自己横跨第三和第四层,可人家每翻一张牌就能往上蹿几层!
“我就说师父肯定会没事的!”岚芷破涕而笑,紧紧攒住备用箭篓的小手也悄然松开。
“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难怪你一个龙人不仅拜他为师,还对他有点意思。”布莱恩扯着自己的大胡子,对烈欧斯的表现予以肯定。
“什么叫有点意思嘛!?”岚芷涨红了脸,“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能上哪告我去?”布莱恩满脸的无所谓,“还有,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不关我的事。不过看你脸都红了,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哼!”岚芷赌气般地扭过头去,专心观摩起师父的战斗。
另一边,龙之矢的效果也逐渐显现出来。
这一箭凝聚了烈欧斯的意志和力量,还有雨之歌中蕴含的浓郁水之力,足以对存放爆炸粉尘的火炎袋造成毁灭性打击。
虽然有玄铠阻隔,看不到实际效果,但从黑铠龙连续几次的抽搐和哀嚎可以看出,它确实因这贯穿脏腑的攻击受到了重创。
大型飞龙种的生命力是异常强悍的,如果不是直击脑颅的致命伤,亦或碎龙斩杀炎戈龙时的决死爆碎,便很难彻底杀死它们。
即使是现在这种贯穿内脏的恐怖伤势,都能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痊愈。
所以接下来是乘胜追击的时间。
烈欧斯踏着蓄力步法,继续找机会攻击黑铠龙的腹部。
身着玄铠的庞然大物仍在奋力挣扎,甚至反过来利用火炎袋的破损,将炎流吐息的功率提升到最大。
随着头颅的转动,炙热光炮横扫全场,在矿场各处犁出了触目惊心的熔融沟壑。
但烈欧斯总能依靠滑步和翔虫的机动性,以吊诡难测的角度避开扫过的炽烈射线。
疯狂开火让黑铠龙耗尽了最后的高温气体和爆炎粉尘,在连续四次像坦克般移动开炮、却全都无功而返之后,它竟然......选择了屈服。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烈欧斯从没有见过会向人类耷拢头颅、伏低身躯,作臣服状的怪物。
正常情况下,它们要么在重伤之后不顾一切地逃命,要么自知无路可退,死战到底。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麻醉后捕获、或者像碎龙那样因为子嗣去世而发狂的。
他示意布莱恩和岚芷先不要靠近,自己则倚仗过人的身手,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m.χIùmЬ.CǒM
然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之前因为洞穴环境昏暗,烈欧斯无法清晰地看见漆黑岩铠上的细节,能精准射出一记龙之矢都是多亏了炎流的红光。
但他现在能够看见,黑铠龙颈部的甲壳并不正常,那里仿佛在成型前就被某种坚硬的物体箍住,又在长成后脱落,留下了一圈明显的凹陷。
看上去就像一个超大号项圈留下的痕迹。
不仅如此,趁着黑铠龙一直趴伏在地,烈欧斯绕到了它的身后,结果发现它的左腿脚踝处也有类似的凹痕,至于右脚......
上面有尚未脱落的镣铐。
辉龙石和狱炎石打造的脚镣异常坚固,而且极难被熔岩损毁,即使黑铠龙能对脚腕不断释放吐息,最多也只能令其稍稍软化。
环形镣铐上有连接锁链的接口,不过已经被暴力挣脱,只剩两截断茬;金属环身上则有不少裂缝,烈欧斯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令人难受的结论。
它是被黑铠龙因成长而变得粗壮的脚踝给涨裂的。
即使是被公会捕获、准备投入斗技场的怪物,也绝对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在成长期便为它带上枷锁,最终坚硬的项圈和镣铐与身躯融为一体,无时无刻不在摧残肉身和精神。
这头黑铠龙恐怕是因为天赋异禀才得以逃脱,它的体型即使在铠龙族群里也称得上首屈一指。
或许,它正是为了反抗与逃脱,这才不断揣摩关押者的心理,并且暴饮暴食,不顾染黑身躯的致命高温,也要挣脱束缚、奔向自由?
在这个过程中,它或许变得更加聪颖,但野性也被磨灭了许多——它学会了以保全性命为目的进行投降。
面对如此罕见的情况,烈欧斯不禁犹豫了起来。
假投降是完全有可能的,一头体型远超坦克、能够连续喷吐炎流巨炮的怪物,其破坏性实在太大,很难妥善地安置。
但如果能像碎龙一样折服对方,南艾尔德领或许会多出一个强大可靠的支柱坐镇。
可到底该怎么做呢?
烈欧斯不禁陷入了思考当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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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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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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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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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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