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旱季的到来,整个秦国陷入到了一片繁忙之中,城内的人潮涌动,争相去往了城西。
王驾而行,文武百官紧随其后,面色严肃,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待车停后,秦王出现在众人面前,神色自若。
在他面前的,则是一座庞大的殿宇,略逊色于王宫,占地面积近五十亩。
偌大的西城,几乎是为衬托其而设的。
众人抬目一瞧:至圣先师。
阳光照射下,这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偌大的福子庙,由孔庙、学宫、贡院三大建筑群组成。
有照壁、泮池、牌坊、聚星亭、魁星阁、棂星门、大成殿、明德堂、尊经阁等建筑。
学宫不必提,那是秦国的国子监。
而贡院,则是秦国的贡院。
砖瓦搭建的老棚空间增加了一倍有余,可以容纳考生坐躺,舒展睡姿。
同时,考棚的家具,也基本上都是由竹子拼成,可谓是舒服太多。
此时,在大门口迎接的,则是衍圣郡公,孔兴域,孔子第六十五代孙,当代衍圣公孔毓圻的叔叔。
可以说,其辈分还是较高的。
与他同行的,还有曾氏,孟氏等贤裔。
教化之道,怎能缺了孔家。
大明的衍圣公爵位,南北孔庙相继而承,没有谁愿意来海外就任,教化蛮夷。
皇帝岂能忍?
于是直接抽出孔家嫡系后裔,直接打包来到了秦国,让其成为文教之首:
衍圣郡公。
孔家就像是读书人的招牌,只要想通过科举考试获得官位,就得拜孔家。
由此,让孔氏掌管文脉,对于秦王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而龙虎山的张家,已然启程不日就会抵达河内,建立正一分支。
除此以外,禅教等宗教嫡系,也会派遣破手南下,进行传教大业,从而捍卫大明的胜利果实,将秦国彻底同化。
“殿下,贡院的考棚,有近两千座,无有臭号,雨号,足以支持我秦国百年了。”
孔兴域陪着秦王上完香后,就带着这位秦国的君主来到了隔壁的贡院,察看起了考棚情况。
秦王逛一圈,随口道:“去年我秦国有考生千人,时间累积下,十年后怕是两千都打不住,得留下空余进行扩建。”
“是!”
“国子监多少监生?”
一旁的礼曹判书忙站出来:“禀殿下,国子监在读的监生约莫五百居奇。”
“太少。”秦王摇摇头,一边有些一边思量。
除了读书人较少的原因外,莫过于监生的环境较为严苛,一举一动都有规矩束缚。
但监生又很重要。
进士是三年一取,而监生可以随时可以录取,数量不限。
然后国子监可以直接培训其为官之地,让其充任地方官吏。
进士为主官,坐堂官,而监生为佐贰官。
这样一来,监生就可以取代大明的省试,节省了大量的资源。
“着令,监生每月可领粮一石,银一毫,以资其就学。”
“是!”礼部判书忙拍马屁:“殿下爱学,颇有古圣君之风范。”
“哈哈哈!”秦王付之一笑,摇头道:“寡人有当今一成之德,就足以大治了。”
数日后,武庙建成,秦王再次观礼,献上香火。
随后数月,禅宗立庙庭于三岛山。
旋即,道家张家同样立道脉于三岛山。
纷纷扬扬之中,数十家佛、道之庙在秦国河内设立法脉,招收弟子门人。
甚至,包括白鹿洞书院在内的四大书院,也被迫建立分院,招收本地学生。
一时间,整个秦国文道大昌。xǐυmь.℃òm
……
高棉,金边。
高不过两丈的土墙已经凹凸不平,残缺不全,连为一体的城墙,却已经坍塌了一角,可容马车而行。
城墙上,尸体横行,血迹斑斑,旗帜垂倒,可谓是一败涂地。
缺口处,残存的士兵们互相依靠,排成两列,脸上满是迷茫,空出了道路。
而在城外,一只五千人左右的大军,正排着队列,好整以暇。
士兵们身着细麻漂染的黑红色军袍,脖颈处系着红色三角巾,显得格外的耀眼。
巴勇将脑袋上的斗笠被提在手中,使得头顶上的太阳没有那么闷热,又借故扇了扇风,饮了一口腰间的盐水,干渴的嘴唇这才湿润了些:
“格老子的,怎地这般慢?老子都等饿了。”
一旁的汉子从怀中刚掏出野果,就被巴勇黑给抢了,不由低声骂道:“老巴子,你小子不厚道,怎学那鸟人?”
“老喜欢夺食。”
“哈哈哈!”巴勇不以为忤,反而从腰间又掏出一个小葫芦来,甩到了其手中。
后者忙不迭地喝了一口,想再下嘴,就被拿回去了。
“喝一口就得了。”巴勇低声道:“你那猫量,可不得倒了。”
“嘿,好酒。”汉子嘿嘿笑着,黢黑的脸上露出几分憧憬:“这捞甚子高棉国总算是破了,接下来兄弟们就享福咯……”
“什么酒肉,爵位田地,那是应有尽有。”
听得这话,巴勇双眸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们这些京营老兵,之所以参加开拓藩国的大事,所为的不就是功名利禄吗?
在大明,京营人数众多,机会甚少,而且也不会对他们这群三四十岁,即将退伍的老兵青睐。
因此,出国而战就成了最佳选择。
昔日秦国之战,数千京营老少功勋无数,能活下来的军官基本上都封了爵位,普通士兵也是获得土地财产,成为富家翁。
甚至还能充实地方,担任官吏。
毕竟京营的随军学堂是一直在办的,通识千字是必须的,基本上每个当了两三年的士兵,都算是粗通文字。
正堂官做不的,佐贰官绰绰有余。
而在这异国他乡,还有什么比这些士兵们更好的官僚?
也是秦国这样的榜样力量,那些依旧心怀激荡的老兵们才敢报名南下,搏取富贵。
随着金边城的即将陷落,对于众人来说,已然是收获季节,富贵就在眼前,怎能不高兴?
作为主将的朱参同样高兴。
此时他身披红袍,清风吹动,铠甲明亮,一眼望去就是威风凛凛。
年近四十的他,此时却是胸怀激荡。
当年在西安府,十来人互约兄弟,同时被当今皇帝照顾,如今活下来的不过三四人罢了,没于军中。
他当时年幼,错过了开国功业,如今只能转向高棉,为卫王开国就藩尽力,算的上是最佳的路径了。
历经多月,渡过了烟瘴,蚊虫,湿热,疟疾等,终于破了金边城。
高棉投降,金边城完整的交到卫王的手里,如此尽善尽美,一个伯爵岂不应该?
一个完整的王宫,王都,这是何等的财富?
实际上,搏得卫王好感,到时候甚至可以荫一子为藩爵,开枝散叶。
不久,高棉王室以及文武百官,全都被迫而出城投降,恭敬异常。
自此,从吴哥王朝时期流传数百年的高棉,彻底亡国。
……
“大胜,大胜,王师巡航南海,清剿海盗数百人,解救百姓千余人……”
中秋节刚过,北京城依旧被秋老虎肆虐,干瘪的杂草从砖缝里探出头来,眨眼间就被晒干,然后就被践踏。
报童们穿着短衣,踏着草鞋,身上披着装报纸的大袋子,一叠叠的报纸被封好,不会掉下一个。
行人脚步匆匆,待听得这则消息时,也忍不住从口袋中掏出几文钱来,买下这今天的精神食粮。
人力车适应了北京城狭窄的胡同,收到了许多人的喜爱,不到一年工夫,就席卷了整个北京,大大小小的车夫超过了千人。
都察院中,几个年轻的御史颇为愤怒,认为以人力代畜力,这不亚于将人贬斥为牲畜,不符合礼法和人情。
不过,人力车关乎上千人的生计,而且还是在京城,这份奏本被通政院遴选至内阁后,就被原路返回了,
自然而然,由于其价格,只有中产以上的人物才会去做,普通人却是
哪怕不止一次坐上这人力车,但朱子昂却由衷地感叹这便捷地工具。
“小屁孩,给我来一份公报。”
用脚踏了踏车,车夫动作慢了下来,挥了挥手,沿街叫卖的孩子立马追了过来,捧起一张报纸。
“承惠,一枚大钱(十文)。”报童十来岁,虽然衣衫简陋了些,但还算干净。
朱子昂对于这点钱毫不在意,捧起报纸就看将起来。
捷报且不提,他对于报纸上那些却分外的在意,阅之有趣。
“大明水师无往不利,战无不胜,小小的海盗着实该死!”
小报童挺起小胸脯,小脸上写满了骄傲。
或许是整日与报纸为伴,虽然风餐露宿,温饱困难,但作为天朝上国人,每当见到这种事,他都感到心情激动。
“小家伙。”朱子昂付之一笑,赏了其一文钱。
后者立马喜笑颜开,扒着马车不松手。
朱子昂惊了,怒气顿生:“小东西,你在干嘛?”
人力车顿时快了三分。
“先生,您是要升官了吧!”
报童不以为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小子倒是机灵。”
朱子昂轻笑道,眼眸之中满是得意。
“先生气宇轩昂,浑身的贵气往上冒,大老远我就看到您了……”
报童不住的拍着马屁。
听了好一会儿,朱子昂才让人停下脚步,饶有兴致道:“若是告状,我这个芝麻官就算了。”
“长随仆从我也够数了。”
“先生你误会了。”报童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
宦林遍览。
“嗯?”朱子昂来了兴致。
他翻阅一瞧,大为惊诧。
这是内阁,八部,以及各大小官员的背景介绍,甚至还有各省高官,勋贵武官等,可谓是一应俱全。
对于他这样的小官来说,大有裨益。
至少知道跑哪个门路了。
“甚好,多少钱?”
报童眨了眨眼睛:“十块银圆,这是稀罕货,我特地抢过来的,卖的人特别多……”
朱子昂一愣,真他么黑呀!
不过对于前途来说,这点钱又算不得什么。
咬了咬牙,他直接从内袖中掏出一张银票过去。
拿过书来,朱子昂如饥似渴地翻阅起来。
每个官员介绍约三五十字,直接半寸厚,到了最后,他看到了一行字:
绍武十九年订。
好嘛,真是个骗子,竟然拿去年的书来骗我。
朱子昂颇有几分气恼。
不过旋即他又醒悟过来:“既然有去年的,那么必然会有今年的。”
“我去买今年的不就是了?”
作为宗室出身,朱子昂先去首辅府邸送上拜帖。
此时的朱首辅名威大震,借安徽之案,狠狠地驳斥了冯显宗和堵胤锡的面子,赢得了偌大的名声。
官场上向来跟红顶白,他没道理不去一趟。
可惜,府外排队的人已然是长龙,根本就挤不上前。
交了帖子后,朱子昂才失望而归。
这时候,一辆马车停下,首辅朱谋踏下马车,立马就激起了众人的心绪,分为瞬间就热闹起来。
朱谋却置之不理,自顾自地向着府内而去。
“老爷心情很好,小的们心里也舒畅了。”
刚回家,朱谋突然听到管家这么说。
管家跟着他有十七八年了,说起来其实比儿女相处的时间都长,在私底下都是亲近人,言笑不拘。
“看得出来我心情好?”
“老爷福气高照呢!”管家笑道。
朱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今日在内阁中,冯显宗因举荐之过,被牵连削禄三月。
堵胤锡则被皇帝不咸不淡的批评了一句。
两人都被削了面子,这对于他这和首辅来说,极其有利。
这时候他才明白,掌控内阁不一定要自己威望昭著,也可以让同僚们威风降低。
所以一来一回,他岂不是间接上涨了?
若是早知如此,何必辛苦谋划康国?
不过如今连管家都看得出来他的得意,想来自己是失了分寸了。
“门外人怎么这般多?”
换着衣服,朱谋随口道。
“前些日才半条街,这几天来就排满了,每天想要拜访您的超过三百人,都是七品以上的官……”
管家笑着说道:“老爷的威名愈发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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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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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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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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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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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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