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佛右前方就是那个女尸,她现在只是被草席裹了,搁在了一个长案板上。

  虽然临近三伏天,但爷爷也能感受她身上传过来的阴冷之气。

  爷爷扫了一眼庙里的情景,也来不及多想,就打开木匠箱从里面分别取出了墨斗、木锯、曲尺、刨子、凿子、铲子、斧子、木钻,一一在卧佛的案台上摆好。

  之后,他又从木箱里取出三枝香插在案台的香炉中,又取出一张符纸捏在手里,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古庙外琵琶轻弹,笛声响起,然后我娘一声清腔伴随着音乐开始唱起。

  这唱腔飘在空中如泣如诉,落在人的耳旁却像鬼神在耳边轻吟,让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没多久,爷爷就听到那个女尸身下的案板传来了咯吱声,与此同时那个卧佛竟然也缓缓地睁开了眼。

  爷爷没有想到变化来得这么快,心中暗叹:“这白家鬼戏果然厉害!”

  他也不管那具女尸,而是拿好符纸,用右手未干的血迹开始在上面画符,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

  “斧开天地,锯断阴阳,铲起江山,凿通灵光,墨立千规,钻透百象,刨修万物,尺量凶祥,八器归位,待灵主将……”

  之后,他手指轻轻一晃,那道符竟然自己点着了。

  爷爷抓着道符轻轻一弹,道符化成三团火焰,飞向了香炉之中,点燃了三支香。

  接下来,爷爷跪在香案前嘴里念着请灵看戏的咒语,不断祈祷。

  这时只见一股白气从两只佛眼中缓缓钻出,这股白气飘到空中之后,听到戏曲之声,开始变得活跃,它们很快分成了八股,开始渐渐向八个木匠工具里飘落。

  与此同时,从女尸身上突然起了一股阴风,这股阴风在庙里盘旋了一圈,就要朝我爷爷扑来,不过它好像实在舍不得外面的戏曲声,嗖的一下,穿过窗户窜到古庙外面了。

  爷爷也顾不上理会这股阴风,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请灵上。

  等八股白气都进了木匠工具之后,爷爷急忙把它们收到箱子里,背起来就冲出了庙门。

  出了庙门爷爷就看到了爹娘的戏台前站立了几个人影,因为他开了阴阳眼,立刻就看出这几个人影其实都是鬼魂。

  其中个头最高就是那个女鬼,她身上穿着血衣,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但眼中却是泪水涟涟,原来她已经被戏台上的鬼戏给迷住了,看来我娘猜对了,这女鬼死得是冤屈。

  站在她身边的鬼魂是她害死的几个孩子,个头最高的,八九岁模样的正是杀猪匠家的孙子黑头,被她淹死在了河里,其他几个都才两三岁的模样,就是下午才被她吊死在了古槐树下。wWW.ΧìǔΜЬ.CǒΜ

  因为这几个鬼魂的出现,舞台上的那盏灯也起了变化,原本一指长的灯火已经变成了绿豆大小,颜色也由黄色变成了绿色。

  灯火的变化就意味着鬼魂的出现,爹娘也已经从另一面的铜镜里看到了戏台前面看戏的这些鬼魂。

  不过他俩面不改色,好像没有看到这些鬼魂一样,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唱着。

  爷爷也趁着那个女鬼痴迷听戏,背着木匠箱就来到了那棵古槐树下。

  虽然这女鬼可能身怀冤屈,不过她已经被邪气入侵,又害了这么多人,自然也是留不得了。

  爷爷先从木匠箱里掏出了一把铲子,他找到槐树下面那条附着血气的树根,挥起铲子就插了上去,一下就把它给铲断了。

  这道血气原本顺着树根连着古庙的女尸,树根被铲断之后,血气也就断了。

  铲断血气之后,爷爷立刻拿出了墨斗,他咬破手指,把血滴到墨斗里,然后扯出墨线站在大槐树后面等着。

  那女鬼原本看戏正如痴如醉,但血气一断,立刻就感觉到事情不妙,她舍下那个女尸不要,转身朝着大槐树冲去。

  她原以为这古槐有百年之身比着庙里的女尸更为安全,却没想到,我爷爷就等着她钻进去呢。

  见女鬼钻进了槐树里,爷爷立刻用墨斗线把这个古槐绕了好几圈,有这墨线捆着,这个女鬼暂时就钻不出来了。

  之后,爷爷取出斧头,挥起来朝着古槐的根部砍去。

  按理说,这把斧头不大,要砍倒一棵大树会很废劲,但因为这斧头请了灵,所以砍在树上就像是砍在了豆腐上面,没有几下就把它给砍倒了。

  树倒之后,爷爷又取出锯子,锯掉槐树大的枝干,又拿起刨子和凿子,继续修整,很快就修出了一个棺材的雏形。

  他一边紧张地修着棺材,一边关注着我娘那边的情况。

  爷爷听到音乐未停,我娘还在用力地唱戏,便担心起她的身体,于是焦急地大声喊:“春生,已经请灵啦,这女鬼也被封住啦,怎么还在唱啊?”

  我爹带着哭腔回答:“白素可怜这几个孩子,想要帮他们超度……”

  我爷爷这才注意到舞台前那几个小孩的鬼魂还在呆呆地看着鬼戏,而我娘嘴里唱的也不再是探阴山,而是往生咒。

  他知道这是我娘心善,担心这几个孩子的鬼魂会变成孤魂野鬼,便拼着力气用鬼戏超度他们。

  爷爷是既感动又心急,加快了手上的活。

  他先把成形的棺材四周和棺材盖上都篆刻了经文封印,把女鬼封在棺木之后,这才撤了墨线,只要把庙里的那具女尸装到棺材里,就大功告成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听到了我爹的呼救声:“爹,不好啦,白素撑不住了,您快过来!”

  我爷爷心中一惊,赶紧冲了过去。

  只见我娘无力地躺在我爹的怀里,她头上的凤冠已经滚在了一旁,此刻她牙关紧咬,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下来。

  我爷爷叫她的名字,她努力睁开了眼睛,嘴唇颤抖着说:“我,可能要生啦……”

  爷爷赶紧对我爹说道:“快,这地上太凉,我们把她抬到庙里……”

  两人轻轻把我娘抬到庙里的侧房里,好在这里住过人,有着基本的生活用品。

  爷爷让我爹照看着我娘,然后烧了热水,准备好了脸盆、剪刀等东西,就要去请医生。

  结果他正准备出门却听到大殿里面传来动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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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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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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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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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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