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秦风看了云清荣两眼,不由笑道:“当时那老头子昏迷不醒,醒来后,你说你是救的不就行了?这样他还会记你一个人情,对你的云家也大有裨益,反正我也无所谓这东西。”
云清荣闻言怔然。
仇家的人情,这家伙居然都无所谓?
云清荣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一番秦风了,虽说他早就暗中调查过秦风,但后者那空白的七年,却是充满了神秘感,他不认为秦风是不知道仇家的强大,而秦风此时表现出来的淡然,也显然不是在作假装逼。
秦风,是真的不在乎仇家的人情!
换言之,在华夏境内,一个人是需要多大的信心,才能做到对仇家的人情都如此淡然无所谓?而信心,往往又都是和自身的能耐对等平衡!
云清荣莫名有些庆幸,云家在此之前并没有得罪过秦风这号人物。
“话虽这么说,但我云清荣一把年纪了,礼义廉耻还是能分明的。”云清荣笑了笑,说道:“仇老明明是秦风兄弟所救,这是你的功劳,倘若我将这功劳揽到自己身上,那岂不是小偷行为么?”
“你倒是挺有傲骨。”秦风发笑。
“谈不上傲骨,只是知恩图报,人之根本罢了。”云清荣笑道:“那日秦风兄弟出手相助,已是对我云家有重恩,我若再贪心,那就实在不是人了啊。”
“知恩图报,人之根本……”秦风苦笑喃喃:“有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有人却不管你如何付出,都视若未见。”
云清荣:“秦风兄弟说什么?”
“没什么。”秦风笑了笑:“回去告诉那老头吧,见我就不必了,救人是德,当时对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倘若真是什么重病,素不相识的我也不会出手麻烦,谈不上恩情。”
“不不不,秦风兄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对你来讲是举手之劳,但对仇老来讲,确确实实就是救命之恩了啊!”
云清荣认真说道:“况且我出门前,仇老便特地吩咐过,务必要请你到他面前聊几句,倘若不是他老人家身体不好,甚至都要跟我一起出来找你了,这事情我要是不给他办好,他可饶不了我啊!”
秦风:“……”
没等秦风再开口,云清荣便又拱手说道:“云某只是个跑路的,还望秦风兄弟不要太为难,你若是不答应,我可没脸回去见仇老了。”
面对云清荣的纠缠,秦风哭笑不得,只能答应:“好吧,那我改天去拜访云家。”
“改天?”云清荣怔然:“现在不行吗?”
“现在没心情。”
秦风叹了口气,摆手转身,抬起脚步继续往北方行去。
月光下的男人,走在寂寥冷清的油柏公路上,孑然一身,挺拔的身影被拉得极长,时而显得缥缈潇洒,时而又让人感觉孤傲不群,别有韵味。
云清荣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浓眉轻皱,却是不再追逐。
他知道,若是再追逐下去,秦风恐怕就要翻脸了……
“云爷……”等秦风走远,一个保镖忍不住出声:“这小子是不是太狂傲自大了?仇老给他面子,他居然还谈心情?这……”
“金鳞岂是池中物。”云清荣悠悠的叹了口气:“或许在他眼里,即便是仇老,也不过是普通人吧!”
保镖:“……”
如果是真的,那这年纪轻轻的秦风,未免也太牛掰了吧?
……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羊城北郊有一座荒山,山高入云,位于山顶,几乎可以俯览到整座羊城,深夜时分,那满城的灯光,五彩缤纷,煞是惊艳。
一个年轻男人躺在悬崖旁,感受着身旁不断拂过的冷风,时不时的看两眼羊城的夜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惧左边半寸的万丈悬崖,也无感那不夜之城的绚烂多姿。
哀莫过于心不死!
“唉!”
幽幽夜空下,男人的一声叹息,在山林间回荡不休,充满了无奈和自嘲。
男人,就是秦风。
他为自己感到可怜。
李秋雪的不信任,深深的伤害了他,可他现在独自一人,脑子里却还都是李秋雪,不能自控的想到两人间的无数过往,一幕幕宛如刚刚经历过的各种画面,就如泉水一般不断上涌,无法抑制。Χiυmъ.cοΜ
想到自己要离开,秦风竟是有些心慌,有些不舍。
这种优柔寡断,是秦风从未有过的。
“难道我已经非她不可了么?”
秦风喃喃自语,沉重的心情,让他此刻特别想念酒。
酒香扑鼻。
秦风剑眉动了动,偏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那人披着一身斗篷,遮盖了浑身上下几乎所有部位,隐隐露出的苍白下巴,看着颇为阴森冰冷,而此时在他手中,则是有着一坛老酒。
秦风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蛇之眼在哪,蛇君便在哪。”黑影沉声说道:“蛇之眼与奴才时刻想通,主人的悲伤情绪,蛇之眼能感觉到,所以奴才特地为主人带些酒过来。”
秦风一阵哑然:“这酒有毒?”
蛇君脸色惊变:“奴才不敢!”
“和你开个玩笑罢了。”秦风笑了笑:“没想到你这怪物倒也有人性,要么一起喝点?”
“主仆身份有差,奴才不配和主人一起喝酒。”蛇君奉上手中的酒坛子。
秦风接过酒坛,打开盖子便张开大嘴一阵猛灌,一口气灌了大半坛酒后,秦风痛快的砸了咂嘴,这才调侃出声:“什么身份有差?你是不能喝酒才这样说的吧?”
蛇君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主人慧眼,蛇君一脉,的确不能喝酒,但凡沾上一滴酒,便会重伤难治,修为尽失,再也无法掌控蛇类。”
“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喝了。”
秦风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蛇君远远的站着,望着秦风坐在悬崖边买醉的画面,他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就如一座雕塑,安静而卑微的站在一旁。
酒喝完了,天也快亮了。
望着天边隐隐浮现的鱼肚白,秦风眼神迷惘。
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而他,却还没想清楚,自己该何去何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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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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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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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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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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