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惨白的脸色慢慢的涨红。
那微微上扬的眼角渐渐湿润了起来,很快聚集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滑落。
欧阳吟似乎很痛苦,费力的轻摇着头颅。
“不要~”
弱不可闻的轻呼声从嘴里溢出,躺在床上的女人猛的睁开了双眼,眼内通红一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没一会儿嘀嘀嘀的传呼声响彻护士办公室,两个护士与一位值班医生急急忙忙的朝着走廊奔来。
寒冷的冬季,一辆一辆的豪车朝着医院驶去。
欧阳吟半躺在床上由着医生七手八脚的对着自己的瞳孔脉搏各种检查。
眼神盯着门口,虚弱的询问道,“我醒来的消息通知柏家和欧阳家了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护士讨好道,“欧阳小姐,都已经通知到位了,欧阳家接电话的是您母亲,柏家是您舅舅,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二十分钟后,一身优雅富贵的东方晴身穿豹纹风衣一脸风雨的走了进来。
“吟儿,你终于醒了,可当心死妈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我早就说了,你就该好好成个家,安稳的过日子,不要成天的到处乱跑了,你非不听。”
“你看遇到这种事情,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东方晴声泪俱下的关怀并没有引起欧阳吟多大情绪波动。
平日里妈妈在私底下对自己严厉的不行,只有在明面上才会对自己装出一副关怀备至慈爱的样子。
她知道,那都是假的。
要平时她还会配合一下妈妈表演一下母女情深,来衬托她这个慈爱的后妈,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心情。
东方晴也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很快就遣散了医生护士。
欧阳吟看着母亲,询问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东方晴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儿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给她铺平的阳光大道她不走,偏偏钻进一个死胡同去。
心一狠,嘴角拉起一丝讽刺,“看来他还真是融入到你的骨血去了,醒来第一件事不问家人不问父母...”
欧阳吟打断了母亲的话,“告诉我,他还好吗?”
见东方晴一副犹豫不决不忍心的样子,欧阳吟的一颗心渐渐的提了起来。
“柏松出公务出了意外。”
“两天后就是他出殡的日子,你既然这个时候醒来了...”
“哎,好好养身体,到时候去送他一程吧。”
欧阳吟心口一阵闷痛,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红着眼眶无力的倒了下去。
东方晴嫌恶的掏出了蚕丝手绢,擦了擦自己手背沾上的血迹,然后不紧不慢的按响了床头的传呼铃。
昏迷过去的欧阳吟思绪渐渐飘了起来。
像是一个局外人似的看着她和柏松的过往。
十七岁的时候妈妈告诉她以后她就是柏家的外甥女了。
妈妈一遍一遍的说着事情的严重性,一遍一遍的替她分析着欧阳蕾面对柏家人的心境,甚至言行举止都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终于,像木偶人似的被训练了一个多月后,她被带到了柏家。
自己家里虽然也是殷实家庭,可和柏家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站在大厅中,看着爸爸妈妈讨好的拉着柏家人寒酸,她拘束的不知如何是好,任由着人打量。
这时候柏松笑着走了过来,看着这个小白兔般惶恐不安的小表妹。
咧嘴一笑,眼睛弯弯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是你大表哥,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有印象吗?”
……
柏家的家宴上,欧阳吟一脸拘束的陪着柏家人坐着,柏松像是看出了她的拘束,慢慢的引着她融入大家。
很快她便通过柏家的关系上了大学,和表哥柏松一个学校。
两人关系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去看他打篮球,给他递着毛巾和水。
他来等她放学一起回家吃饭。
下雨天他脱下了外套举在头顶,她缩在他的怀里一起飞奔。
他帮她讲解习题,她帮他整理书籍。
她的18岁成人礼是在柏家举行的。
满地的鲜花气球,她如一个公主般被围在中间,柏松如一个耀眼的王子推着蛋糕出现在门口。
接下来的几年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她为了方便上学住进了柏家,成天与表哥形影不离。
慢慢的她已经从习惯到依赖上了他,看着别的女生接近他,她心闷难受,这才发现她竟对柏松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她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们明面上的关系可是表兄妹。
她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阳光的哥哥竟走进了自己心底。
可能是他带着自己去吃饭的时候,随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喜爱以及忌讳的菜。
也可能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把她拉到里面自己挡在外面。
也有可能是外公的应酬酒会上他从怀中摸出了一瓶自己爱喝的酸奶。
也许是他替自己教训欺负自己的世家千金的时候,他大方带着自己见好友兄弟的时候.....
渐渐的她从抗拒柏家的外甥女到喜欢上这个身份,再到后面痛苦掺杂着快乐。
快乐是可以靠他这么近。
痛苦,是这个身份也成为了自己感情上的枷锁。
但她更怕被柏家发现了自己是冒名顶替的。
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他。
她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排挤着想靠近表哥的女孩,表哥看穿了一切也只是捏捏她的鼻子笑骂一声调皮。
后来她发现表哥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长,就在她微微窃喜的时候,舅舅把表哥叫到书房大骂了一顿。
那晚的窗台很冷,舅舅和表哥在书房谈了一夜,她也在外面的窗台趴到了半夜。
这一夜她心中悲欢交替,欢的是原来这份感情不是自己单向的,悲的是两人都要把这份情深藏心底。
第二天表哥就走了,她询问了好多人,才打听到文弱的表哥去了军队。
她知道,表哥一定和自己同样痛苦,更多的是想避开自己....
两天后欧阳吟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出现在了柏松的葬礼上。
欧阳吟看着那冰冷墓碑上笑的灿烂的照片,轻启微唇,“表哥,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哪怕是把这天捅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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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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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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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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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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