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不知在草地里躺了多久,浑身湿漉漉的。他立即坐了起来,突然有人用手电筒照向他。
“是谁?我有武器哈。”小何惊道,一摸,警棍也不见了。
“是我,老罗。小何你也才醒啊。”
“老罗啊,你没死啊。”小何听声音确定是老罗。
“你才死了呢。”老罗道。
小何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趴在地上,我把你翻过来,你脸都没了。”
老罗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异样:“我摸着我的脸没什么呀,你看看呢。”接着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
小何一看,确实是老罗,脸上好好的。
两人慢慢站起来,小何道:“老罗,你咋个倒地了?”
老罗道:“我一过来就闻到一股香味,然后好像有啥子从后面打了我一下,然后就不知道了。”
小何道:“不管咋样,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我觉得这里邪门得很。”
老罗道:“黑黢吗唝的(四川方言:非常黑),夜里山路不知道安不安全。”
这时,他俩听到远远传来的狼嚎声。
老罗颤颤道:“小何,你觉得这里离山顶近还是离山脚近啊。”
小何道:“应该离山顶更近一点吧,用跑的话,十多分钟就到了。”
老罗道:“那我们晚上去山顶的别墅住一晚上算了。”
“好的,我也这么想。”小何道。
两人爬起来,既顾不上头上的伤,也顾不上警棍了,互相搀扶着尽力往山上走去。当他俩一阵小跑到了岛崖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筋疲力尽了。
“谁?!”听声音是守门的老李。
“我们呀,开门呀。”老罗和小何道。
“谁呀?”老李再次问道。老罗和小何已经无力再讲,直接走近让老李看清楚。
“是你们呀!”
“开一下门,今晚我们在别墅住一晚上。”老罗和小何道。
“我们别墅出事儿了,你们来的正好…”老李头打开了门。
终于到了,安全了,老罗和小何对视一笑,走进了别墅。
胡侦探正躺在沙发上,后枕部的疼痛还未完全散去,百里在他身边。一看老罗和小何,浑身脏兮兮,湿漉漉,满头汗,就坐了起来,道:“你们来的正好。晚上见鬼了。慕容夫人死了,感觉像被鬼吓死的。我在调查的时候被打了一下。”
“我们也被打了。”老罗和小何道。
“在哪里?”胡侦探问道。
“脑后,一个大青头儿包。”老罗转过头,让胡侦探看到他脑后的血渍。
小何也这样做了。
胡侦探检查了一下,没多大问题,是钝器击打所致的皮下出血和皮肤渗血。
沐管家下楼来了,看到老罗和小何,道:“赶快去处理一下创口吧。”向楼上喊道:“雪儿,雪儿!到我房中拿医药包,帮两位长官包一下创口。”“好的。”雪儿答道。
胡侦探道:“为什么是雪儿?”
沐管家道:“雪儿以前是医院的护工,这些多少会点的。”xiumb.com
不一会儿,雪儿帮老罗和小何处理并包扎了伤口。胡侦探赞到:“不错,专业级的。”
雪儿道:“我以前在上海的医院里干护工,医院人手不够,经常让我们帮些忙。”
“在哪里被打的?”胡侦探对老罗和小何道。
“山腰老宅。”
“什么时候?”胡侦探道。
“下午吧,什么时候我们也不太清楚。就是我们下山经过那里的时候。”
“那个怀疑是杀人凶器的石头呢?”
“呀!我们上来的太着急,估计是掉在山腰的老宅院里面了。”
胡侦探也觉得这个时间再下山去找石头不是太安全,另外也不一定找得到,因此打算天亮后再去寻找那块疑似杀人凶器的石头。
“两位长官,既然你们来了,要不继续询问吧。因为鬼的问题,我估计今晚大家都睡不着了。”
“明天再问吧,就算不睡,也不需要加班工作呀。”老罗道。
而后,在胡侦探的坚持下,老罗和小何终于同意工作,于是三人在一楼东厢的临时询问室开始了询问。
.
临时询问室。这次第一个问的是沐管家。
按时间顺序,首先还是从阿萍的案子开始提问。
“沐管家,你知不知道阿萍是哪一天失踪的?”胡侦探问道。
“一个多月前吧,具体时间记不到了。她向夫人请假去看牙齿,后来就没回来。”沐管家道。
胡侦探道:“那天她出发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呢?有没有人跟着出去的?”
沐管家道:“那天她起来的很早,但我还是要早一些,我经常早醒。我记得她走的也很早,其他人至少都是吃了早餐才开始出去买菜啊,干活啥的。应该在阿萍走后至少一个时辰以后才有人出去了。”
胡侦探道:“夫人也起来了?要不她咋请假呢?”
沐管家道:“她是前一天晚上请的假。”沐管家解释道。
胡侦探道:“她经常去看牙么?”
沐管家道:“是的,她到这里就三个月,已经看过几次。”
胡侦探道:“去哪里看呢?”
沐管家道:“锦府城的华西坝口腔呀,全国都出名的。”
“大少爷和二小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胡侦探问道。
“二小姐是阿萍失踪当天的傍晚回来的,大少爷应该在之前的一两天,但他没在这里住。”
目前看来,沐管家与其他人对于阿萍失踪当天的证词是一致的。
第二个需要了解的就是大少爷失踪的案件情况。
胡侦探道:“大少爷失踪当时,我记得你在顶着打麻将吧。”
“是的。您当时不是也在厅里么。”沐管家答道。
“当大少爷失踪后,我们破门,你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你进入后在开灯之前干了啥?”胡侦探道。
“就是在门后摸到起开灯啊,你们几爷子都在门口,灯的开关又那么近,我能爪子嘛。”沐管家道。(注:爪子,即“做啥子”,四川方言“做”读作“住”,连读“做啥子”即为“爪子”,意思是“干什么”。)
“确实也是,那么在你摸黑进入房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胡侦探道。
“没有啊,开关就在门背后,我进去很快就开了灯。没发现什么异常呀。”沐管家答道。
大少爷失踪这个过程,沐管家的行踪胡侦探都知道,所以也没有多问。
然后就到了询问慕容夫人被厉鬼吓死的案件了。
“当慕容夫人看到窗外的鬼影而大叫时,你在哪里?”
“我就在我的房间里面睡觉呀,但是我睡眠不太好,还是迷糊的状态,没有完全睡着。”沐管家道。
胡侦探回忆当时,从慕容夫人大叫到胡侦探箭步冲上二楼,短短几秒钟,走廊上并没有人。因此沐管家这个说辞也说得过去。但并无证明能说明他在自己屋里还是在其他房间。
“我们还想了解一下别墅里几个仆人的基本情况。”
“好的,但我对于从上海来的三个丫鬟不太熟。”沐管家答道。
“我们先从老李说起吧。”胡侦探道。
“老李,来别墅三年多吧,以前是当兵的,后来他喝酒在兵营里闹事,被赶出军营的。”
胡侦探问道:“方嬢嬢呢?”
沐管家道:“方大姐是个老实人,一年前来的,说是老家发洪水,没法生活了,只有来这边走亲戚,但是没找到亲戚,看到我们这里招工,就来了。”
胡侦探问道:“老龚头呢?”
沐管家道:“老龚头和我都是原来谯家的人,一直跟着谯老夫人。后来谯老夫人病逝,慕容老爷在这里修别墅,我们也就搬过来了。”
胡侦探问道:“孙胖娃儿呢?”
沐管家道:“孙胖娃儿的老家是岛崖村,小时候我见过他,只是认识,不熟。他后来去了锦府城,在一家西洋餐厅当厨师,中餐西餐都没问题。一年前他带头向洋老板要加工资,被洋老板炒了,就回到了老家。正好我们这里招工,而且工资不错,活儿也不多,就来了。”
胡侦探道:“问一下,大少爷、大小姐和二小姐关系怎么样?”
沐管家道:“大小姐很卫护大少爷,大少爷也很尊敬大小姐;他俩都很爱护二小姐的。”
“二小姐和她哥她姐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呀,我记得大少爷大小姐是大夫人生的,二小姐是二夫人生的,通常不是会有隔阂么?”胡侦探试探性问道。
沐管家道:“这事儿说来有点复杂。大夫人和二夫人是少时的好闺蜜,大夫人生大少爷时大出血需要输血但没有血源,都还是抽二夫人的血输的,可惜的是后来没能抢救过来。之前大夫人就看得出她这个闺蜜也喜欢老爷,所以去世前托付老爷一定要照顾好她这个闺蜜,所以大夫人去世后没多久二夫人就嫁给老爷了。二夫人对待大夫人的子女就像亲生子女一样,所以他们三个从小关系就很好。”
胡侦探道:“嗯,通常闺蜜的喜好差不多吧。”
沐管家道:“不是,我觉得是因为我们老爷年轻时太帅了,是那种很健硕的帅。这一点三个娃娃都随他,男娃娃帅,女娃娃漂亮,而且大少爷在国外拿过什么登雪山比赛的名次,而大小姐是个射箭比赛的好手。”
“二小姐呢?”胡侦探道。
“二小姐跑得快,跳得高,筋蹦得很(四川方言,调皮有活力的意思)。”沐管家道。
“他们三个娃娃和三夫人的关系呢?”胡侦探道。
“呃,这个我就不好说了...”沐管家顿了顿,解释道,“我可没说他们关系差哈,我的意思只是我不太了解。”胡侦探微微一笑,理解了他的意思。
胡侦探继续问道:“对了,听说慕容老爷以前姓容,后来改了名?”
沐管家道:“主人家的事儿,我不便说…”
“慕容夫人去世了,大少爷失踪了,丫鬟阿萍莫名被杀,这些事难道不是冲着慕容家来的?我只知道当年他们为躲避仇家改名,但不知细节,这个很可能对抓住凶手极有用,如果知道还请如实回答。”胡侦探道。
“知情不报,出了事儿罪加一等!”老罗唬道。
“我说我说…”沐管家道,“过去那么久了,都是上一辈的事儿了,应该对主人家没什么影响了吧。”
“快说,不要耽误我们警察宝贵的时间。”老罗和小何齐声道。胡侦探暗自忖道:“就你俩的时间,好像也不怎么宝贵。”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沐管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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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迪文:“原来两个警察没死啊,我还以为是两个尸变者。”
胡逸闻:“嘿嘿~~~”
胡迪文:“这个算是个叙述性诡计吧?”
胡逸闻:“继续说案情吧。”
胡迪文:“嗯,当时您逼沐管家说出慕容家改名避仇家的经过,是想知道这个仇家的线索吧。”
胡逸闻:“嗯,对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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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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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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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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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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