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上的蠹虫,宁愿将粮仓里的粮食腐烂鼠咬,或是私下里中饱私囊,也不会开仓放粮;因为这样做的话,即使朝廷没有追究,但是却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没有谁会知道,下一场天灾,会在什么时候!
萧嘉穗看着府衙前人山人海的一幕,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此事虽然自家公子已经连带着此番壶关与昭德府的战报,一道送往了汴梁,但若被朝中有心之人利用,难免会横生枝节。
只此时萧嘉穗不能劝,也不愿意去劝,便看着这些昭德城的百姓脸上的笑容,实在是难以忍心。
“军师不必忧心,此番征剿田虎,咱们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战功,我不仅要在昭德城开仓放粮,以后每下一城,我都会开仓放粮,到时候班师回朝,大不了功过相抵便是,但咱们此番的目的便是达到了。”祝彪走到萧嘉穗身后,沉声的说道。
冈上的四位军师,虽都是深谋远虑之人,但也是各有所长,萧嘉穗与朱武长于军事,闻焕章长于内政,许贯忠却是样样皆精通。
若此时闻焕章与许贯忠在此,绝对不会担心此时,反而会大力支持。
开仓放粮,虽然看起来颇为冒昧,甚至会为以后留下把柄;但对于祝彪日后的计划,却是利大于弊的。
乱世之中,人口永远是最重要的决定因素,今日以泰山君的名义开仓放粮,日后整个河东大地的百姓,都将成为独龙岗潜在兵源。
萧嘉穗也不是迂腐之人,自然能听出祝彪话中之意,当下点了点头,也不在开仓放粮的事情上纠结,转而开口道:“如今昭德城已下,昭德府境内,除了靠近威胜的几处县城,其余各地均已落入咱们掌握,下一步公子准备如何?”
“按照原定计划,咱们就在昭德城休养部队,等着田虎大军前来。”祝彪玩味一笑,应道。
......
夕阳的红光,将天空映照得橙红一片,一条条绛色霞彩,从厚重的云雾中透出,将昭德城染上一层金黄。
神算子蒋敬伸了个懒腰,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府衙门前,收起桌上的账册,正转身进入府衙内,却猛然见得府衙前的街道口,再一次涌来黑压压的百姓。
百姓们都是挽着篮子,手捧面饼馒头,见了征剿大军的士卒就发,嘴里念叨着:“大人们辛苦了,咱们往日里叫田虎贼人祸害怕了,如今幸得天兵到此,替咱们驱除恶贼,这面饼与馒头都是早先领了泰山君的米面现做的,咱们借花献佛,大家将就吃些则个,万勿嫌弃!”
入城时祝彪下了严令,士卒们皆是不敢随便拿百姓的馈赠,此时公子与军师也不再,士卒们只得将眼神望向蒋敬。
百姓见状面面相觑,有性急的人立马纷纷拿起自己篮子中面饼吃了起来,边嚼边道:“大人们这般待我们小民,咱虽箩筐大的字不识得几个,却也晓得知恩图报,岂敢起歹心加害!”
士卒们见状,忙耐心的解释一番,蒋敬此时也是心中感慨,站起身来道:“咱们征剿田虎,乃是替天行道,和百姓亲如一家,自己亲人给的吃食,不接生分了!只也不能白拿,按市价算钱。”
一众百姓见说你望着我,我望着他,都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这面饼馒头本就是对方发的米面做的,不过是拿出极小的本分回报罢了,不想对方却还要按市价算钱,叫百姓感喟的同时,又是一阵感动。
平头老百姓,大多都是厚道人嘴拙,也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只好把竹篮中的面饼馒头一个劲儿的往士卒们手上塞,此时有了蒋敬发了话,士卒们也都不推了,接过这熟悉的美食,大口吃着,也不忘掏出碎银铜钱,不由分说的塞进百姓的手中。
昭德城的百姓,遭受田虎荼毒日久,今日开仓放粮得了米面,此时又得了银钱,脸上皆是露出复杂的笑容来,不少人递上水壶,劝着身边的士卒:“大兄弟,慢些吃,喝口水,别噎着了。”
此时的府衙门前,还有一伙子尚未撤走的降兵,送吃食的队伍来到这伙叛军面前,因得早先在城门口卸了甲,百姓们也是把他们当成了征剿大军,一个劲的往他们手上塞着面饼馒头,口中说道:
“大兄弟,来,多吃点,日后跟着泰山君,好好收拾那田虎,替咱们河东的百姓,出口恶气!”
此时虽是春暖花开时节,但依旧黄昏时依旧吹着凉风,可这队降兵脸上全都红似火烤,当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蒋敬望着这伙降兵,上前道:“吃了百姓的面饼,就该为百姓做事,你等都是大好男儿,行差就错不可怕,怕的是没有认错改正的勇气。”
这伙降兵此时实在是没脸伸手,曾经跟着田虎混时,无论在何处,都是挨骂的,从不曾享受到这种待遇,哪知跟征剿大军站在一起,反倒成了食箪浆壶的对象,这才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坎。
可他们不接,百姓却都不依了,十分热情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终于一阵僵持下,领队的校尉扛不住率先伸了手,手下人渐渐也都红着脸,纷纷接受着百姓的心意。
“干他娘的田虎,老子也是娘生爹养的七尺男儿,凭的就要受千夫所指,百姓唾骂,老子跟着泰山君干到底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从今往后便要换个活法!”领队的校尉到底是个有血性的人,此时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扯开胸脯上的衣襟,坐到一边大口啃起面饼来。
这番话,正是说到此时这队降兵的心坎处了,当下众人皆是围到领头校尉身边,一言不发的啃着手中的面饼。m.χIùmЬ.CǒM
蒋敬见得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也不再逗留,转身进入府衙。
“公子,所有百姓今日俱以前来领取粮食,按照你所言,无论老弱妇孺,皆按人头发放粮食,剩余存粮已叫各营运回驻地。”蒋敬进入后堂,将手中的账册递给祝彪,拱手道。
祝彪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蒋敬兄弟辛苦了,账册我就不看了,你办事我放心,先放在你那儿,日后还用的上。”
见说此言,蒋敬隐隐猜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将方才府衙门前的事情与祝彪说了。
祝彪闻言,微微沉吟片刻,道:“士卒们给的前,稍后兄弟与焦挺一道去统计了,还给士卒,没理由叫他们拼命,还要他们花钱。”
蒋敬见说,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身退出了府衙。
祝彪走出后堂,站在府衙的院中,抬头望向天际日落西山的残阳,喃喃道:“赵官家,这便是民心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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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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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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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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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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