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靠近皇宫大内,是以西角楼大街上居住的都是王公贵族与朝中重臣,两侧府邸俱是高门大院,各自争辉。
大街中央却有一处古朴的三进府邸,原是神宗朝参知政事、变法大臣,拗相公——王安石的府邸。
后蒙当今官家恩德,赐于王安石的女婿,如今的观文殿学士、检校少保——蔡卞居住。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蔡卞与其兄蔡京,俱是仁宗朝的侍郎蔡准所出,虽同出一源,也同样的才华斐然,但两者的品行与执政理念,却有着天壤之别。
蔡京走的是北宋初年奸相、五鬼之首——丁谓的路子,而蔡卞却是一直视自家岳父王安石为榜样。
蔡卞为官四十余载,熙宁三年进士及第,历任起居舍人、礼部侍郎、中书舍人、尚书左丞,为官廉洁、勤政爱民,政声卓著。
《宋史》记载的:“广州宝具丛凑,一无所取。及徙越,夷人清其去,以蔷薇洒衣送之。”
这里讲的便是蔡卞,其居池州时,夷人知他清廉要离开,就用蔷薇露洒在衣服上的最隆重的礼节为他送行。
此时的蔡卞或许亦不曾想到,在其死后,所得的谥号,乃是文臣所求之极——“文正”。
有宋一朝,共历十八帝,享国祚三百一十九年,谥号“文正”的,不过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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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朝门房递了拜帖,等了稍许时间,便有一管家打扮的老者前来,领着武植进入府内。
后院的一处石榴树下,年近七旬的蔡卞,正卧在一张躺椅上,闭眼假寐,沐浴着这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武植见状,却也不开口打扰,只静静的站立在一旁。
约莫盏茶时间,武植的耳旁传来一阵轻轻的鼾声,转过头看,却是蔡卞已经睡着了。
武植本想寻人找条毛毯给蔡卞盖上,又觉得自己前来拜访却是不好随意走动,万一冲撞了府中家眷便是大大的不好,思虑片刻后,自脱下身上的外衣,轻轻的盖在老人身上。
此时,原本忐忑的武植,心中却是难得的平静下来,席地而坐,守在一旁,只安静的等待蔡卞苏醒。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武植正老僧入定之际,忽听得耳边传来几声苍老的声音。
“却难怪你能在阳谷县政绩斐然,只这般心性与品格,便胜过了这天下绝大多数的官员。”
武植闻言,连忙起身,仔细的正了正衣冠,朝着蔡卞躬身揖礼道:“后学末进武植,见过蔡学士。”
“不必客套,你之来意,老夫已知晓,只若你要老夫帮你,却还得回答老夫几个问题才行。”蔡卞拿过手边的拐杖,摆了摆手,颤颤巍巍的起身说道。
“请老大人发问,学生知无不言。”武植一脸恭谨的应道。
蔡卞的拐杖轻轻的杵了杵地,浑浊的眼底泛起睿智的光芒,开口道:“你在阳谷县令任上五年,政绩斐然,按理来说早该升迁,或为一州之长,或调为京官,你却为何不愿升迁?”
“学生自知才疏学浅,治理一县之地已是极限,不敢居功以求上进。”武植恭声道。
蔡卞闻言,冷哼一声,重重的杵了杵拐杖,沉声道:“你若不愿说实话,便自离府吧。”
武植沉默片刻,深深地朝蔡卞作了一揖,直道:“却不敢再欺瞒老大人,只因如今朝中权奸当道,武植只愿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却是不愿入朝为官,过那时时刻刻勾心斗角的日子。”
“这却还算是句实话,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迁怒于你,只老夫比你更恨那蔡京。”蔡卞一脸愠怒的说道。
“老夫再问你,若有一朝你身居高位,你却要如何行事?”
武植闻言挺直身躯,一脸正气的说道:“学生欲学范文正公,自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好!只看你为官一任的表现,与今日之言行,老夫便信你。”
蔡卞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算武植过关了,随即又开口道:“只若老夫就这般直愣愣的去为你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县令说话,难免落人口实,武植,我且问你,你可有老师?”
“学生自幼家中贫苦,后得前恩州知州潘太公看中,收入门墙,赐学生表字田岭,如今家中拙荆,便是潘太公之女。”武植应道。
蔡卞闻言展颜一笑,眉宇间的皱纹揉成一团,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直一脸喜色的说道:“你既已娶了那潘太公之女为妻,那他便是你的老泰山了,你便是再拜一师也无妨;武植,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武植身躯一震,直郑重下拜,面色激动的说道:“蒙恩相不弃,学生愿意。”
“如此甚好。”
蔡卞满意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只如此这般,老夫既收得你这得意弟子,又能在你所求之事上做些文章了。”
……
蔡府中堂,挂王安石画像一幅,画像之下,置供桌一张,并太师椅两把,一把居中,一把位于侧方。
供桌之上摆放六礼束脩: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蔡卞领着武植步入中堂,来到王文公的画像前,道:“老夫一身所学皆来自泰山王公,你便拜其祖师罢。”
武植闻言,便恭敬的双膝跪地,认真的三叩首。
叩完起身,武植将蔡卞扶于居中的太师椅前坐下,又有管家领着一位身着紫色官袍,腰间系着金鱼袋的老者走了进来,坐在侧方的太师椅上。
“今日老夫收得一佳徒,特请达夫兄前来见证。”
蔡卞朝着紫衣官袍的老者说道,后又扭头看向武植。
“此乃知枢密院事,燕国公郑居中大人。”
武植闻言,心中却是一惊,只面色上倒是未有丝毫表现,不卑不亢的朝着郑居中躬身拱手道:“晚生见过郑大人。”
“不必客气,今日你拜了元度为师,往后便称呼我为世伯吧。”
郑居中却是不拿架子,只微笑的说道,片刻后面色一正,朝着武植开口。
“跪下吧。”
武植依言而跪,便听得郑居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行拜师礼。”
武植闻言三叩首,再听得郑居中声音响起。
“弟子奉茶。”
武植起身,自管家手中接过一盏热茶,恭敬的递到蔡卞面前,道:“弟子武植,请老师用茶。”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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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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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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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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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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