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
下衙后,灵府特地等崔元庭一起往回走。
见到灵府在等他,崔元庭心情很愉悦:“今天何等荣幸,劳灵府姑娘等候。”
两人现在比之前熟多了,开玩笑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是一起当过“飞贼”的搭档了。
灵府笑道:“收了您一百匹布帛,我替元庭兄怪心疼的,所以就在这等着安慰一下你。”
崔元庭挑挑眉:“这么简单就安慰了?”
灵府很上道:“改日我请元庭兄去丰乐楼怎么样?”
崔元庭翘了嘴角:“这还差不多。”
灵府看他心情不错,试探道:“咱们的种子、农具、耕牛都发下去了,接下来就需要保证物尽其用了,我想跟元庭兄商量一下,带几个人去乡里看看。”
崔元庭:“这是正事,明日咱们一同去。”
灵府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知元庭兄最近都在忙于造青苗簿,这关系到今年的地税征收,而且也快到截止期限了。我想在是秋收之前,我都留在乡里巡看,有什么事也能及时知晓。”
崔元庭便是一愣。
她认真地望着崔元庭:“官仓的粮都贷了,钱也花出去了,如果不亲眼看着地里正东西,我心里没底,晚上睡不踏实。”
崔元庭的心被重重戳了一下。
这些压力本来都是他的,也应该是他的,可身边这个女孩居然不声不响地承接了这些压力。
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个词:同甘共苦。
他们之间还没有如何同甘,却一直在共苦。
一步步、一点点,她始终不离不弃。
现在她主动提出自己去做那样一个苦差事,崔元庭的心里柔情一片,打心眼里不舍得让她吃苦去。
“乡里条件简陋,你还是别……”
“元庭兄,”灵府少见地打断了他,“我不在乎乡下条件如何,但我太在乎这一季的收成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一个司户佐也去。”
灵府有好多话没说出来,身为一个穿来的人,她很清楚政策的制定到执行会发生多大的变化。
那些牛、种子、农具,是崔元庭把楚邑县的家底和自己的家底都押上了,崔元庭虽然能干,可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
制作籍帐、户口管理、赋役征发、收授田地、受理诉讼都离不开他。
而农桑之事又太过基础太过重要。
她目光澄澈地望着他:“元庭兄,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谈的吗?富民就是我最想做的事,元庭兄你已经在农事上押上了全部,我也必须全力以赴。”
灵府眼中的灼灼光华,让崔元庭看到了她的决心和意志。他和灵府相处了不短的时日,知道这女孩有主意,认定的事就很难阻止。
上一次他没有带她去回纥军那边,结果怎么样?
崔元庭很清楚,这件事最大的阻力其实来自于他的心疼和舍不得,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再阻拦了。
“那咱们便商量一下人手吧。”他认真地道。
与其阻拦她,不如帮她把事情准备妥当,何况她要做的也是正确的事。
“嗯!”灵府笑眯眯地道,“我还有事情跟元庭兄商量。”
崔元庭很熟悉这种笑容,这是灵府提要求的前兆。
“说吧,你还要什么?”他笑。
“你看出来了啊,嘿嘿,其实我也很不好意思。”灵府无意识地摸了摸耳垂,“我想要内衙两个人跟我出去,这会不会坏了规矩?”
“要谁?”
“英女和阿云。”
崔元庭没有犹豫,点点头:“自当让她们跟去照顾你。”
灵府:“……”
行吧,只要你肯放人。
先把人弄出来,再积攒功劳,适当的时侯再向崔元庭开口求一个放免,应该是可行的。
毕竟,元庭兄真的是……很好很好。
回了内衙住处,灵府就将事情告诉了英女和阿云,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英女是很开心能够偶尔出去一趟,见一见熟悉的乡村风光,因为灵府已经给她科普过外面已经不是兵荒马乱的天地了。
阿云则是内心郁闷——谁要跟她下乡?跟她做事是为了有机会能在崔元庭身边露面,这下倒好,直接整乡下了,这和她的初衷南辕北辙啊?
去,还是不去?
看着英女兴致勃勃地围着灵府问这问那,准备打点包袱,阿云咬了咬牙:去!
做人目光要长远,自己要来的机会,如果一开始就拒绝灵府给的差事,相当于自己把这机会扔了。
何况,过程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也许崔县令也会去乡下查看,那么……
阿云拿定了主意,也热情了起来,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要带的东西捋了一遍。
第二天,灵府跟崔元庭要了一天假,她要去敦义坊跟瞿氏交代一下。
得知灵府要去乡下,瞿氏又不免有些担心。
灵府道:“阿娘无需担心,这次有好多人和女儿同去,有何司佐、孙宝、赵二,还有内衙里的两个婢女。”wWW.ΧìǔΜЬ.CǒΜ
瞿氏一听,这么多人,还有婢女跟着,这才放心下来。
但她还是叫田妈准备了各种东西,什么驱蚊的香包,蚊帐,换洗的衣服,常用的药丸等等……
灵府也不阻拦,知道带着这些瞿氏心里就会踏实些。
她对瞿氏道:“阿娘,我这次回来,除了给您汇报这件事,还要和你说咱们家田地的事。”
瞿氏道:“田亩的事阿娘是不大懂的,你在衙门也做了些时日,又看了那么些书,你有什么打算?”
灵府道:“阿爷留下的八十亩永业田不能荒废,虽然如今夏至已过,但也还能种些东西。待从前那租户收了地里的东西,咱们便雇人来种那些地吧?”
瞿氏慈和地望着女儿:“地里的事阿娘不懂,本来想着就全租给别人种,可灵府你要有想法,那便听你安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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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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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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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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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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