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南烂海鱼神洞徐芙的大床之上,第一眼看到的,则是徐芙那张如释重负的笑脸。
陆然却觉得自己的思绪还连在三天之前的【水牢关】之中,那时的他伸手去触碰水墙,却被击打了回来。
然后呢?
然后便是一片空白了。
为何会被击打回来?
为何这水牢关不再与我有缘?
三年过去,是【水牢关】发生了变化,还是我陆然发生了变化?m.χIùmЬ.CǒM
谜题之上,再出新题。
一时间,陆然只觉得头疼欲裂,千头万绪,无从梳理。
徐芙见陆然这失魂落魄的痛苦样子,急忙上前安慰道:“陆然哥哥,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现在不要多思多想,重要的是休息,等爹爹回来,爹爹自会解释这一切。”
陆然这才惊觉是徐芙冒死救了他,心中难免升起一些羞愧,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冲徐芙点了点头,简简单单道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记得报答我就行,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至少我下次邀请你一同洗澡,请你不要拒绝。”
徐芙的性格还是开朗,两三句话化解了眼前的尴尬气氛。
陆然终于笑了一笑,站起起身打算活动活动,只觉得浑身剧痛难忍,只好又回到床边坐下,心思一直还在那【水牢关】下,不自觉又问了一句。
“怎么这次,就过不去了呢?”
徐芙短叹了一声,径自贴身坐到了陆然身边,歪着脑袋靠在陆然肩上,问道:“这样,会不会疼?”
陆然摇摇头,却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刻意躲开。
徐芙眨眨眼睛,笑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何,就像陆然哥哥你所说的,你只是有缘之人,又不是那什么完美之人,机缘二字,谁能说得清?无非是缘分尽了,到了无缘的时候了,陆然哥哥,你说是不是?”
“时候到了?缘分尽了?也就是说,我不再是个‘有缘之人’了?”
“别的我不知道,可是陆然哥哥你来到此处,你对我而言,还是个有缘之人呀,也许你只是对那【水牢关】无缘了呢?缘分这东西本来就是有限的呀。”
徐芙的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陆然将她的话放在心里想了一想,又说道:“只是我答应给你演示一下分水过关,结果却成了个笑话,不过我确实没有骗你,三年之前或者更早,那【水牢关】中,我曾来去自如,否则今天也不会在此地,与你相识。”
“陆然哥哥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你安心修养,不要再想了,也许某天缘分到了,自然也就想通了。”
陆然转头看向徐芙的眼睛:“欸?”
“什么?”徐芙居然也有些害羞,将眼睛略微垂下。
“我们相识也不过几日的时间,你为何如此相信我?”
以徐芙那直来直往的性格,原本会简简单单回一句“因为我喜欢你啊”之类的话,此刻徐芙望着陆然的眼睛,突然说不出来了,停顿了好久才憋出了一句:“因……因为陆然哥哥在某些方面有几分像爹爹,而我爹爹,他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
陆然正要张嘴继续说点什么,这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熟悉浑厚的男声。
“说得没错。”
徐方风风火火,还是一身黑袍,挎着那柄夸张的鱼丽刀出现在两人面前。
“爹爹回来了!”
徐芙马上起身,一下扑进了徐方怀中。
徐方将她拨到一旁,尽力睁大那对眯眯眼,冲陆然说道:“你小子怎么在这?来了几天了?”
“不……不知道啊。”陆然实话实说,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
“你……你们……”徐方这才惊觉自己现在正身处徐芙的闺房,而陆然正穿着睡袍坐在徐芙的床边,陆然又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而最为不可思议的是,徐芙的房间什么时候这么干净整洁过?
徐方看了看徐芙,徐芙羞涩地点点头,不说话。
又看了看陆然,陆然一脸茫然,还在装傻。
徐方二话不说就拔刀,一条美丽无比的鱼朝着陆然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游了过去。
却被一颗树挡住了去路。
树小姐出于本能,替仍在发懵的陆然挡住了这一刀。
铿锵一声。
尽管徐方留了力,陆然还是被巨大的刀风卷裹到了地上。
再去看身后那张白玉大床,连着杯子褥子床板床身都被一刀切位了两半。
陆然这才反应过来:“好呀徐方,你这是要杀人啊!”
“爹爹,快住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徐芙则飞奔上前,挡在了陆然的前面。
……
“陆然老弟,实在是不好意思,本仙君一时冲动,得罪了。”
一个时辰之后,徐方摆了一桌宴席,算是正式款待陆然,同时也是对刚才那几乎要了陆然小命的一刀赔罪。
陆然身体还很虚弱,又念着徐芙不久前才救了自己的命,只好先咽下这口气,毕竟这次来南烂海,是有求于徐方。
况且,尽管都是徐芙主动,这几日她的便宜,自己或多或少,也占了一些。
酒席间,徐芙问起方才徐方进门之前说的那句“说得没错”是什么意思。
陆然说,当然是指你说的那句,我跟他有几分相像,不会说谎。
徐方哈哈大笑,说,当然不是,我是赞同我好女儿说的话啊。
“哪句话?”陆然、徐芙异口同声,然后彼此暧昧地对望了一眼。
徐方的两只眼睛,像两个一字变成了一个一字,语气也变重了:“自然是那句,缘分到了,自然也就想通了。”
左右看看,试图用眼神将面前这一对十八岁的少年少女分开,无果,只好叹口气继续道:“陆然老弟,我在此地住了千余年,明明一直都知晓【水牢关】的存在,却从未想再过去看一眼,甚至不是你今日说起,我几乎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你知道是为何吧?”
陆然摇摇头。
徐方又望了望徐芙,徐芙睁大着眼睛,正等着听呢。
徐芙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罢了,这件事,你也要仔细听了去。”
说罢,他给自己杯中的酒倒满,一口喝干,再倒上一杯,如此一口气喝了三杯。
“这个缘由,还要从我初来这南烂海的那一年说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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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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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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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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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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