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面具下那张脸,如今,已生得倾国倾城。
幼年,她的师父行卜,算出她将来红颜不利,一生恐为美貌所累。
所以从她七岁开始,便命她戴起这面具,一来避祸,二来,也配合她所练之《世行破灭功》。
李花倦,多少也算是个有缘之人。
此刻,该她拿出点真本事了。
另一边的蓬大星一击得手,本来还在得意,顷刻间也猛然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六百年来,水牢关下,蓬大星还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是害怕吗?它禁不住地抖动身体,牙关打颤,那满身的鳞片也不再叮叮咛咛,而是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
一丝丝的畏惧,但更多的还是最原始的属于凶兽的嗜血。
两边都很兴奋,都在期待之后的大开杀戒。
陆然看到,李花倦双手结印,念念有词。
然后她自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囊包,又从囊包中掏出一个手指粗细的黑管,管子彻体墨黑,像一根没了笔头的毫笔,前端封死,留有九个芝麻大的小孔。
李花倦毫不犹豫,伸手就把这黑管朝着蓬大星一甩,同时口中大喊一声:“杀!”
蓬大星还在疑惑这黑管中射出的一点寒光究竟是何物,身边的蓬绵却一下明了了对方这个杀器的厉害。
“大星,躲!”他极快地飞到蓬大星之前,试图用他那不甚发达的长舌(触手)去挡下此物,却发现此物太过细小,擦着飞过自己,直取蓬大星。
蓬大星是何等庞然大物,像这种微小毫末,根本来不及察觉和闪躲,只得岿然不动,用身体最坚硬的鳞片去接挡这一个银闪闪的小点。
银闪闪的小点“锵”的一声正啄在蓬大星同样的银色鳞片上。
蓬绵这才看清,黑管射出之物,是一根银针。
虎蛟之鳞,即是龙鳞,是世间至坚之物。这银针硬刺龙鳞,不仅不弯不折,甚至被弹开也没有卸力坠海,它只是回转了一圈,马上又刺向了另一片鳞片。
如此反复,在眨眼间,它来来回回,竟对数枚鳞片刺了百次之多。
这小针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也有自己的战法。
在它不屈不挠的一次次攻击后,蓬大星的一片鳞,终于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但并无太大作用,蓬大星依旧无知无觉,只好奇这比小虾须还要更细的小玩意,究竟在做什么。
蓬绵却已看出此物是个仙家宝贝,提醒道:“蓬大星,这是针,一根绣针。”
蓬绵连吹几口仙气,要去捉它,却都被它灵活躲开。
小针强攻不下,改变了策略,它像一只小蚊,在蓬大星身边不住飞绕,速度越来越快。
蓬大星一开始还摇头摆尾,试图闪躲,后来索性不管,盯紧了这小针的主人——李花倦。
它已经有些厌烦了,想要擒贼先擒王。
呲开大口,蓄势待发,想要一口吞了这个女娃娃。
从未吃过人的蓬大星,还在琢磨着人肉的滋味到底如何,突然感觉嘴角有一丝丝的疼。
那小针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它开始飞刺蓬大星身上没有鳞片的部分,唇口、须尾,还有眼睛。
蓬绵感觉到自己被蚊子叮了一口,两口,三口……
一个肉眼看不到的伤口并没有多少杀伤力,但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呢?
不消片刻,蓬大星的身上没有被鳞片覆盖的部分都被刺成了筛子,蓬大星从根本不能察觉的细微疼痛,到一点点疼,到一片片疼,到一阵阵……剧痛。
蓬大星在海中不断搅动身躯,却毫无办法,蓬绵无奈,再吐一口仙气,暂时护住了蓬大星的头。
“以水为盾。”蓬绵再次提醒蓬大星。
蓬大星长啸一声,顿时警醒,一头钻进了水里,那小针面对茫茫大海,无处下手,只得转头去攻蓬绵。
可蓬绵是一只水甲,所谓水甲,即是蚌壳。
蓬绵把眼睛、长舌一缩,甲壳一闭,小针根本无从落手。
先天水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更何况他还是八百年人仙,没有真仙之力加上神兵利器,无人能伤他分毫。
蓬绵正跟那银针缠斗,蓬大星这时从海里猛地蹿出,照着一直在旁紧张观战的李花倦就是一口。
李花倦也是灵活,轻轻一闪,但还是被蓬大星的利齿擦到,擦破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小衣。
李花倦知道身后还有无数的人正在观战,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很快便恼羞成怒,也顾不上皮肉疼痛,也顾不上衣衫不整,她反手紧握黑管,往天空一挥。
“杀!杀!杀!”
又有三点银光从黑管中飞出,呈三角之阵,停到了李花倦面前。
“杀!速杀!”
蓬大星一击未中,一击又至,蓬绵面前的那根针此刻也不再纠缠,急转奔向蓬大星。
夹击。
蓬绵感觉不妙,但也追不上银针的速度,只得大喊一声:“蓬大星,快退!”
蓬大星此刻血迹斑斑,虽无大碍,但是平添了几分狰狞,他也不躲,也不回头,只是卷起一泓海水,把自己裹在其中。
它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任你神兵利器,可以进入水,但不能击破水。
师尊谢桥早就告诉过世人,水,是最完美之盾。
裹着水盾,蓬大星再次扑向李花倦。
“好死。”李花倦纹丝不动,咬牙切齿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蓬大星引天长啸,志在必得,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只是它咬到的东西,并不是李花倦,而是两根针。
两根细如毛发的针,扎在了蓬大星口中。
蓬大星觉得有些不适,停下了攻势。
那小针本来细如毛发,突然间暴涨了无数倍,变成了两根巨大的针。
像两根大楔子,硬生生钉在蓬大星的口腔中。
蓬大星从疼到不疼,再到痛到失去了感觉。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上下颌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尾巴也不见了。
最早射出的那根银针此刻变化成了一把大鱼钩,勾住了蓬大星的龙尾,把它牢牢地钉扯在原地。
嘴中的两根针还在疯涨,慢慢撑爆了蓬大星的嘴。
最后一枚细细小小的针,像一根毫毛,慢悠悠地飘进蓬大星嘴巴之中。
蓬大星发出了一声怪叫,然后像个熟透了的西瓜一样,“嘭”地爆开了。
连筋带皮,连肉带骨。
那根进入蓬大星身体内的小针,变成了一根钢骨,贯穿了蓬大星细长的龙身,它在蓬大星的体内,裂成了无数根更小的针,它们分离组合再分离再组合,硬生生把蓬大星撕开、截断、搅碎。
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一瞬之间,甚至蓬绵还没来得及呼喊,李花倦还没来得及收回挥出的手。
一片血雾之中,千年虎蛟粉身碎骨,化为一堆碎肉鱼食。
“好厉害的‘杀鱼针’。”
伏王李仮自大舰飞身而下,抛出一床衾被披在了浑身是血的李花倦身上。
“书记官何在?记好了,新历一一四三年,夏亚国帝皇四子齐王李戍之女李花倦,于浊海水牢关下,击杀千年虎蛟一只。”xiumb.com
顿时喊声震天。
李花倦全身脱力,瘫倒一旁,猪脸獠牙面具,低低垂下。
有一滴不易察觉的珍珠泪儿,亮晶晶的,从面具下的脸颊,滑落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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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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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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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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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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