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听着挺大,
其实算起来并不多,
按照工厂的生产量来说,三十五万件不过是黄石服装二厂一个月的产量,这还是在80年代。
要是放到现代,这更不算什么了,现代的一些大型服装加工厂,一天就能生产几十上百万件衣服。
汉正街的人们震惊,是因为他们从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商品数量和金额,竟然有人想要卖给他们销售。
服装厂吕厂长继续道:
“我们厂的想法是,在批发价的基础上再降20%,这基本已经是原料价了,如果有人愿意收购过去销售,我们负责送货上门,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吃下这批货?”
吕厂长说完扫向汉正街的商户。
坐下台下的商户们一个个或是木然,或是摇头,对他们来说,这批童装确实有利润,可数额太大,远远超过他们的实力范围,一百多万,听着就吓人。
“要是进个几十几百件还成,三十多万件,这谁吃得下啊。”人群中有人说道。
“是啊,一百多万,听着脑壳都发晕哟。”
“我们这些卖针头线脑的,平时进货也只是每样进一点,同样的货不敢进太多,就怕砸在手里,今天领导们带来的东西,量都这么大,很难吃的下啊。”
“我是卖花边的,到是想近一些提花布,可我要的不多,一样几百米就够,怕是领导们看不上啊。”一个中年妇女讪讪道。
现在汉正街的商人,基本上还没有脱离小商贩思维,接触的信息也少,胆量也小,现在砸下来这么大的货量,一下子吓住了很多人。
不过林逸也能理解他们,毕竟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生意,不能有闪失,国营工厂国营商店出现错误,自然有国家顶着,大不了变成库存。
可他们呢?
一旦决策失误,下场就是倾家荡产,甚至债台高筑。
所以谨小慎微是最正常的反应。
主席台上的几位厂长看到汉正街商户的反应,心里都有些失望,看来指望他们是没什么希望了。琇書蛧
郑局长看了看几位厂长,又看了看台下汉正街的众商户,开口道:“今天呢,只算是一个通报会,不必非在这里订货,各家可以回去想一想,研究一下,如果有需要,想做哪个生意,可以来工商局,工商局可以帮你们联系。”
会议散了,
汉正街的商户们走出工商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好做的。
林逸没有跟着人群离开,站在一颗树下点上根烟,他要捋一下思绪,等一根烟抽完,林逸的想法也大致形成了,把烟头一丢,转身又回了工商局。
...
郑局长办公室。
郑局长和几位厂长分宾主落座,办事员给几位厂长倒上茶水,一位厂长道: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报太大希望,汉正街我也听说过,确实能丰富民众生活,可规模太小了,起到的作用非常小,咱们积压的这点货量,就已经吓到他们了。”
另一位厂长道:
“本来就是试试,成不成无伤大雅,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现在的货都卖不出去,越生产积压越多,可不生产怎么办,难道让工人们放假,那更不行了,我担心的是以后,其实轻工厅领导也是担心这个问题,让我们多看看,为工厂找找出路。”
“新出路,哪那么好找。”
“是难啊,可难也要找啊。”
梆梆梆~!
就在几人聊天时,郑局长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来”。
房门推开,林逸出现在门口。
“郑局长您好。”
“啊是小林啊,来进来。”郑局长笑着道。
说着站起来,对几位厂长道:“给诸位介绍一下,这是汉正街的林逸同志,他可是我们汉正街现在纳税第一大户,上个月纳税金额超过1000元。”
纳税光荣。
偷税漏税可耻。
几位厂长对着林逸点点头。
郑局长介绍完,又看向林逸问道:“小林,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刚刚开完会后,我脑子里有些想法,想跟郑局长汇报一下,也想跟几位厂长说说,就是不知道领导们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想法。”林逸语气谦虚的说道。
郑局长来了兴趣,
“哦,你有什么想法,坐坐,坐下来说,我们现在就想听听商户们的想法。”郑局长热情的让林逸坐下。
林逸先是看向随州打火石厂的王厂长,“王厂长,我想问一下,你们做的打火石,之前主要卖给谁?”
“主要卖给打火机厂。”王厂长回答道。
“按说都是定量生产,为什么会积压了?”林逸继续问道。
“因为打火机厂的产品也积压了,影响到了我们。”
听到这话,林逸笑了笑,“王厂长,刚刚在会议室,我听了您的讲话后,心里就有个想法,说实话,您们厂积压的几吨打火石,不管放在哪里都不好销售。”
“打火石的使用面太窄了,几乎只有打火机用,而且打火石也很耐用,一个打火石在打火机里少说用三四个月,多了用一年,买二分钱的能用一辈子,放在市面销售确实很难有销路。”
王厂长皱皱眉,“那小林同志的意思是?”
“我当时就想,打火石积压,那八成打火机也积压了,老百姓轻易不会买打火石,但有人会买打火机啊,王厂长,我给您提个建议,你用手里的打火石,从打火机厂换一批打火机,相信拿来汉正街就有销路了。”
王厂长原本微皱的眉头骤然舒展,眼睛里闪过光亮,“你觉得换打火机合适?”
“肯定合适。”
“打火机厂还欠着我们十几万货款呢,虽然他们也积压了,可打火机厂还在生产,只是销量小了,把积压的打火石兑给他们换打火机,估计他们也愿意。”
说到这里,王厂长看向林逸道:“那小林同志,你愿意接手换回来的打火机吗?”
林逸笑了笑,
“可以啊,不过,要看价格,而且您知道我们能都是小本经营,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我的想法是代销。”
“怎么个代销法?”王厂长问道。
“就是您给我个最低价,我拿了货去卖,卖完后给您货款。”林逸道。
王厂长看看林逸,“小林啊,你这是打算做无本买卖啊,风险全是我的,赚了钱你分利润,这可不行。”
“我们也付出努力了啊。”林逸道。
“那我给谁做不行。”王厂长道。
林逸笑了笑,“这个您随意,我就是给您出个主意,您找别人做我自然也不反对。”
几个厂长都看向林逸,发现林逸一脸淡然,心说这小伙子心性不错啊,他出了个好主意,老王说不带他他也不恼。
王厂长看了看林逸,
笑了。
“我也不是不讲道义的人,这个好主意是你出的,我要是找了别人,估计会有人看不起我喽,行,回头我就去找打火机厂的老柳商量商量换货的事。”
“至于价格......”
王厂长刚想往下说,油布雨伞厂的马厂长出言打断他的话,“老王,价格你们回头再商量,小林刚才可说了,他和我们也有话说,是吧小林?”
马厂长看向林逸问道。
林逸笑着点头。
“小林,你对我们油布雨伞滞销有什么想法没?”马厂长殷切的看着林逸,希望林逸也给自己出一个好主意。
林逸道:“马厂长,接下来的话您可能不爱听。”
马厂长一愣。
“你说吧,没什么爱听不爱听的,能解决问题就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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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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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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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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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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