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咋地,瞧着柔柔弱弱的,若是没有分量,怎么敢把傅侧妃撞倒……”一时之间墙倒众人推,所有的口诛笔伐全都冲慕容宝儿过来。
慕容宝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些人的身份地位,她连张口反驳都不敢。
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她本来以为该是一些跟花家有竞争关系的夫人们做的,因此说话也只对着身份低微一些的那一席。
没想到就有比较泼辣的尊贵人先开了口,她进退为难,只能闭口不言。
“真让人扫兴,滚吧,别到府上来了。”傅明珠是从来直来直去的,见慕容宝儿已经惹了众怒,自然更加不会维护她,直接口出恶言赶人。
若是讨不了傅明珠的好,大皇子妃更是不可能见她这种人,花夫人来到京城之后,社交又不开阔,她自己本来攀附了苏雨薇,相对好些,因此今日来为了花家,来了大皇子府上。
结果好没讨着,反而落得众人嫌弃,慕容宝儿情知,花家在京城里,要从女眷身上走路子,是再也行不通了。
傅明珠不跟大皇子吹枕头风,整治花家,都算傅明珠厚道。
绝望,深深的绝望。
慕容宝儿失落的带着青儿,在粗使丫鬟的护送下,走到二门。
她始终不甘心,突然发狂般怒吼:“到底谁在害我,有本事敢作敢当,你站出来,站出来!”
“是我。”一个声音传来。
慕容宝儿见树荫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就要冲上去:“唐白!我杀了你!”
那护送她的两个丫鬟见状,忙死死按住她。
唐白一袭湖蓝色衣衫走出来,对那两个丫鬟使眼色:“你们先退下,也别让别人过来。”
那两个丫鬟点头答应,知道唐姑娘如今是大皇子心尖上的人,自然是好生侍奉的。
唐白身后跟着荣心,慕容宝儿不用问,也是一目了然。
她狠狠瞪着唐白许久,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终究是咬牙切齿忍住了:“行,你真行!居然没滚出京城去,还混进了大皇子府!”
“没有你行。”唐白冷冷的瞧着她,想到当初年幼时,她二人吟诗作画,在园子里打闹嬉戏,在草地上放风筝,在池塘里面喂鱼的好姐妹画面,忍不住一阵唏嘘。
也许,从一开始,慕容宝儿,是真心拿她当好姐妹的。
只是,当花子俊成为了她的未婚夫婿,一切才都变了。
“今日的帐,我有空再跟你算。”慕容宝儿知道在大皇子府,唐白既然有吆喝下人的本事,自然不可能是什么下人,今天她没有办法了,只能回去再做筹谋。
“好呀,你回去慢慢算。”唐白笑着道:“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你却还不明白我是什么人。”
慕容宝儿一愣:“你说什么?”
唐白低声说道:“我说,你还不了解我。”
她瞧着越走越近的沈婉,对着慕容宝儿宛然一笑:“我从来不是,给人留机会的人。”
慕容宝儿听见了,吓得脸色一变,实在是唐白的笑容太过诡异,她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转身往二门的方向走,慕容宝儿走的很急。
唐白那个笑容,渗人的很。
她感觉只看见人影晃动,随后听见“哎呀”一声,像是有人跌倒。
便听见唐白扯开了声音尖叫:“花少奶奶谋害皇嗣了!”
慕容宝儿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有婆子和丫鬟拳脚无眼的朝自己身上招呼,她感觉后背脸上生生的疼。
然后,脸颊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她感觉有液体流出,浓稠的,血腥的……
惊呼声,问询声,吵闹声,连成一片。
唐白悄悄的扶着沈婉走开去,再也不看现场一眼。
沈婉有些忧心:“她不会死吧。”
“不会。”不出人命,是唐白最后的底线。
沈婉听见也稍微放了心,她笑了笑:“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傅明珠那边刚散了宴席,便有丫鬟跟她禀告花家少奶奶的事情,傅明珠听了只问道:“送回去没有?”
“恩,她挨了好些拳脚,听说是冲撞了沈姨娘,一直嘀咕今日是不是中邪了,老是撞到人,不敢久留,回府去了。”丫鬟如实禀告。
“那不管她,晦气东西,活该。”傅明珠言简意赅的结了案,又问道:“沈姨娘呢?”
“她有些不舒服,怕动了胎气,回去休息了,也请了大夫。”丫鬟说。
“好吧。”傅明珠有些失望,只是人多不好显示,她装出一副欢笑的样子,又开始跟宾客们谈笑风生。
因唐白及时发出警告,沈婉没有被撞得太厉害,大夫开了一些安胎的方子,沈婉就开始启程,准备去别院静养了。
唐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只要她安分守己,并且提防傅明珠将兰香的性命算在她的头上,熬过一年,也就罢了。
大哥没事还活着,却不来相认;顾少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时日,对于唐白来讲,也还是有些漫长。
只是,她每日处心积虑想出府去,偏查良像是个影子一样,她到哪里,都会冷不丁的出现在她面前:“唐姑娘若是无事,可回青岚院待着。”
唐白也不想,自己私下里威胁查良,问刺客的事情,被大皇子真的知晓。
否则,麻烦定然不止现在这些。
她只能等待机会。
九月初一,大皇子妃要出去上香。
唐白悄悄替换掉一个丫鬟,混出了门,又扒在马车车底,勉强出了大皇子府。
从闹市区悄悄溜下来,唐白脚步一刻不停的往硕风部住的驿站过去。
守门的侍卫见唐白丫鬟打扮,疑惑道:“硕风部族长和夫人,从上次回去后,并没有再过来,你打听她们做什么?”
唐白瞧着白给出去的五两银子,暗道自己真是蠢。
硕风部来没来,只消京城里稍微打听一下就行了,怎么会到驿站门口?
她是下意识觉得,大哥作为硕风部的护法,只能跟主子们一起来么?
他是私下行动的。
否则,硕风族长一直跟大钦朝交好,自然不会派大哥去大皇子府书房偷东西了。
既然是私下,那末,应该查的是客栈,而不是驿站。
毕竟,从自己在官道上碰见他们,算算脚程,也该有一个多月了,不可能不住宿的。
京城那么多,驿站少说也有近百家,她一个人,如何查起?
唐白在街头踱步,半响才突然想到,那日在官道上,有一个少年,是跟大哥一起的。
在德州的酒馆里,她还借助那个少年的口,将大舅所做不仁义的事情传了出去。
既然二人是一道来的京城,大哥失踪,那人该努力营救或者打听才是。
既然要打听,就该围绕在大皇子府周围。
唐白心念一动,用帕子悄悄捂住口鼻,又重新往大皇子府那边回去,并留意周围的客栈。
果然,在离大皇子府最近的,但是也有三条街的客栈里,唐白问到了大哥的消息。
“戴着银色面具,哎呦,冷的要死,连话都不敢说。”客栈老板娘笑眯眯的:“好在他出手大方,房钱一给就是十天,也不要什么特别的要求,挺好伺候的。”
“还有一个人呢?”唐白问。
“还有一个?”老板娘狐疑的瞧着唐白:“就一个呀。”
唐白问不出什么,只能纳闷的走出客栈大门,打算去下一家问问。
也许他们为了行事方便,分开住了。
走进一条巷子,唐白只觉得一阵利风扑过,她还来不及闪身相避,那人的武功明显比她高得多,一下子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推向墙角。
“你找我们干什么!”声音是压低了的。
唐白抬眼看了一下,发觉的确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她艰难的示意少年放松禁锢:“你放开,我好说话。”
那少年狐疑的瞧了她一眼,见不像是会功夫的,稍微松开些:“说。”
“我大……不,你们护法被抓了。”唐白忍住叫大哥的冲动,说道。
“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不知道?”若是没被抓,惊动了大皇子,两个人早就离开这里,甚至离开京城躲避了,何必还在周围盘亘,寻找机会?
“他被关在哪里?”少年怒问。
“我不知道,我来就是告诉你,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族长,让他来谈判救人啊。”这是最好的办法。
“哼。”少年见唐白是情真意切的,倒是松开了手,只是眼里的警惕一刻也没少过:“是不是你们殿下,想连我也抓住?我告诉你,休想!”
他刚才进来时,四处看了,并没有埋伏。
那要抓他,就该是眼前之人出手了。
他心里是矛盾的,又想相信她,又怕相信她。
毕竟,他如今孤立无援,若是有一个援手,会好很多。
“绝不是,我与你们护法,有些渊源。听见大皇子说抓到了刺客,这才过来报信。”唐白唯恐他不信,拿出唐青遗落在床上的那把匕首:“你瞧,这是信物。”
少年瞧了两眼,才道:“许是你们从大护法身上搜下来的。”
“行了,你快回去报信吧。”唐白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少年讲道理。
“没用的。”少年瞧着唐白要走,忽然说了一句:“没有用,族长本来就不赞成大护法这么做,因此大吵一架,护法是私下行动,族长绝不会心软。”
他顿一顿,将匕首收了:“你告诉我,护法被关在哪里,我去救他。”
“就凭你?”唐白怀疑。
“就算被抓,好歹试一试。”少年道:“这些天,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心里急得很。凭我一人之力,行不行,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护法一个人受苦,即便是受苦,也该我陪着他。”
他说这话,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否则,一个人闯大皇子府,不是找死是什么?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唐白是不是奸细。
他想的是,被俘虏了跟唐青关在一起。
这是要英勇护主啊。看着年轻,果然是没有什么经验。
唐白想,营救大哥的事情,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这少年缺乏办法,缺乏人力,更缺乏对京城和大皇子府的了解,指望他,根本白搭。ωωω.χΙυΜЬ.Cǒm
“行了,你就住在那客栈等消息吧。”唐白也不想看着大哥的下属白白去送死:“我会想办法的。”
“你到底是谁?”那少年瞧着唐白眼熟,可是又的确想不起来。
“你不必知道。”唐白道。
转身走了。
少年握着大护法的匕首,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唐白悄摸摸溜回大皇子府,倒是没费什么劲儿。
查良防着的,是她出去,倒是没防着有人进来。
回到青岚院,唐白叫了荣心,问了一些诸如哪里有柴房,哪里有密室之类的问题,荣心一头雾水。
罢了,只能自己探查了。
进入九月,皇上的通天台正式启用,大皇子在青岚院待得时间越来越多。
唐白的行动,无疑也诸多不便。
据说,通天台上,一个舞姬跳舞时出现失误,被皇上命人直接从上面扔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据说,又两个文臣相约上谏,跪在金銮殿外死谏,然后,就真的死了。皇上将他们家人,男人全部流放,女人全部没入娼籍,上至七十老母,下至黄口小儿。
据说,陕西爆发蝗灾,请求朝廷拨银子赈灾,银子拨出来了,皇上说,将陕西的姑娘们都买过来,剩下的人,饿死也罢。
大皇子终于怒了。
他怒,却毫无办法,只能也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府里乱转。
这个当口,连皇后每日都是吃在念佛,不见皇上的面。
三公主也老实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少钧的失踪,还是宫里人人自危,生怕那一日惹皇上不快,立刻脑袋不保。
早些时候,还时常闹腾,如今也安安分分,跟着皇后吃斋念佛二个月有余。
每个人心里都是波涛汹涌,但是每个人都按兵不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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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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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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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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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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