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饿死了算我的,让你葬进我家祖坟!”顾少钧没辙了。琇書網
“你家祖坟在哪里?”
“在……不记得了。”小妮子,差点上了她的当。
“我知道你没失忆。你是瞧着我银子多,想好吃好喝跟着我?还是说见我貌美如花,想日久生情一亲香泽?或者说,你是看上了阿竹?她又勤快又善良,是个好媳妇的人选。”唐白饿得委实难受,不停说话转移注意力:“不要骗我哦。本小姐看人很准的。”
“你歇会吧,省点儿力气。”顾少钧真心劝告。
多休息才能把伤口养好。
“饿得睡不着啊,顾公子!”唐白无谓的喟叹,食指绕着脸上垂下来的发丝,怏怏的歪躺着:“说话虽疼,但是不饿。不说话的话,又疼又饿。”
顾少钧有些恨自己无能。
身为北方人,他十足十的旱鸭子。
这辈子没坐过船。
“叫我不说话也可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啊?”唐白躺下来,闭上眼睛:“我难受的时候,我哥就给我讲故事。”
讲什么?他没讲过,也从没听过。
对面已经没有了声音。
顾少钧发觉她脸色煞白,额头发间全是汗,连后背心也湿透了。
疼晕过去的罢。
顾少钧心里一紧,隐约有利器划破了什么,微微的抽疼。
他猫腰出了舱,用一块破布把舱门盖上,避免风吹进来。
找了个绳子系紧在腰上,他小心从船尾坠下,双手扒在船舷上,下半身落在水里,双腿前后摆动。
小船轻飘飘得朝前面慢慢动起来。
累了就爬上来歇歇,歇够了再下水。
清晨的河水,刺骨的寒。
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他看见了岸。那一洼水草,比肉还亲,比美人还多姿。
晌午,船靠岸。
唐白中间醒过来,感觉船身往前移动,又沉沉睡去。
眼睛被照进船舱里的光刺醒,唐白起身四顾,发觉地上小顾的包袱里,露出一抹鹅黄色的娟丽布料。
是她那件被抢去的长裙。
灯会那晚,她说这小子干嘛去了呢。
唐白捡起裙子来,长裙里面“哐当”一声,掉出一块令牌。
她眯起眼睛,某些人,伪装的够深啊。
顾少钧进来,将一尾烧的黑乎乎的鱼伸到她面前,鱼身用她匕首穿插着,刀心被烧的黑乎乎。
唐白忍不住心疼,将鱼一下扔掉,夺过匕首,小心用衣裳擦着。
好在黑的不过是烟熏,擦擦就亮了。
唐白这才眉开眼笑将匕首插进靴筒里。
这么一用力,后背的伤口立刻疼得她龇牙咧嘴。
顾少钧看着船板上被无情抛弃的烤鱼,面有怒容——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不知好歹!”他恶狠狠的瞧唐白一眼,欲拂袖出船舱——忙活了近一个时辰,他没舍得吃呢。
袖子被人拉住,对上唐白抽气的红唇,含泪的眉眼:“我疼。”
伤口又开始沁血。
虽说只是皮外伤,但一没食物二没伤药,唐白身子骨较弱,愈合的很慢。这会子,红血珠顺着破衣裳流出来,让顾少钧微微有些心疼。
脚步就顿下来,坐在舱里,对受了伤就从女泼妇变身为娇小姐的唐白道:“你且忍着,伤口不要紧。船已经靠岸了,我们去寻户人家……”
“不好。”唐白眼泪停在框里:“我还没换衣裳。”
“换什么衣裳!”顾少钧不耐烦。
唐白小嘴撅起来,可怜兮兮:“这衣裳破了,我的肌肤是不是露在外面?”
是。所以顾少钧没敢看,更不敢动手给她包扎。
后背的伤口,没有大片干净的布条包不起来。
也对。经唐白提醒,顾少钧这才想起来,便拎起那件鹅黄色衣衫:“给你裹上。”
“这衣裳不是这么穿的。”裹在伤口上?里面是黑乎乎的男装,外面是精美雅致的女装?暴殄天物啊不是。
“你待如何?”顾少钧一脸黑线,忍耐到了极致。
“换上。”唐白扬起小脸看他:“你闭上眼睛,帮帮我。”反正肚兜外面还有中衣,只要脱掉外衫即可。
“不行!”男女大妨,成何体统!她伤又不重,没到罔顾礼仪人伦的时候。
“你说过要让我葬入你家祖坟的。”唐白娇滴滴的控诉。
“我记得!”顾少钧闷哼,没想到她倒是记得清楚。
“我不能这么丑死了去你家祖坟呀。”唐白一脸认真和严肃:“那多对不起你家列祖列宗!”
我去,什么说辞都能有。顾少钧正要出言反驳,唐白哀痛决绝的看着他:“我宁愿疼死,也不要丑死……这身衣裳,实在拉低了我的颜值。”
她去扯顾少钧的胳膊:“你帮我换上,我就告诉你你是谁……我们以前就见过的……”
这个诱惑够大!
顾少钧:……我不想知道。
可是不能穿帮啊。
一个失忆的人,按照常理来说,最迫切的愿望不就是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双眼蒙上破布条,顾少钧听唐白在耳边一句一句提醒:“哎呀,这边我能解开,你解那边。对。扯我袖子……”
“好了,很好。帮我扯领口,对,扯,往上拉……”
“好……停。现在把衣襟往中间合……”
“诶,好的……你帮我拉住这边,系上腰带……”
“你可以睁眼了。”顾少钧不敢。
“不睁眼怎么打结?”
顾少钧睁开。
不敢抬头,低着头伸出两个手,在她腰间把五彩色带勾在一起。
“好了,扶……扶……本小姐出……出去吧。”唐白本就虚弱,方才将攒的一丝力气都用来换衣裳了,此刻有些气息不足。
顾少钧扶她到船板上,两个人这才能站直了身子。
抬眼的刹那,他微微有些失神。
阿竹说,等我们小姐穿上那套裙子,才好看呢。
唐白说,这衣裳拉低了我的颜值。
她们都没有说谎,是真的。
此刻,唐白迎风而立,细腰不堪一握,鹅黄色衣裙底下绣着大片大片的水红色海棠花,衣袂飘飘,她像是花中仙子,盈然绽放。
只是,苍白羸弱的气色,略微有些不合景。
他想,若是她好了,粉嫩面颊,黛眉红唇,翡翠珠光,言笑晏晏,该是何等惊艳模样?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她太辛苦。
小顾将包袱里剩下的东西收好,打横将她抱起,唐白微微失惊,挣扎片刻,口中怒斥:“登徒浪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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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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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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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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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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