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珊珊不解,周围跟唐白有过接触的女子们都不解。
唐白的母亲,是最讲规矩的。平素有了什么龋齿,都是以唐白道歉结束,别人拿了她什么东西,也是“算了算了”就真的算了。
时日一久,便知道这位是个听娘亲话,好欺负的。
园子里的姑娘们,何珊珊是身份最卑微的一个,若非唐白过来垫底,她还真找不到欺负的人。
许是被人轻视的感觉不好受,所以见唐白进来,何珊珊便迫不及待拿她开刀。琇書蛧
岂料,被人清算了!
慕容宝儿吓懵了,拉着唐白:“唐姐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何妹妹,你也真是的,唐家妹妹平素为人和善,你开玩笑也不分轻重。”便有另一位大家小姐徐书容走下来打圆场。
何珊珊是徐书容的跟屁虫,正捂着脸丢人找地缝呢,见救世主出手,忙带着哭腔:“徐姐姐明见……玩笑开重了也不能打人啊……”
“你先别哭,唐伯母自然会为你做主的。”徐书容颇有胸襟气度,不卑不亢的说了这么一句,眼神挑衅的睃唐白一眼。
唐夫人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忍一次,人再犯我我再忍,人一直犯我我一直忍”的政策,且让唐白严格执行,在扬州全城有名。
听见要向娘亲告状,唐白嘴角抿起一丝微笑,走向徐书容:“徐姐姐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上次去我家,你拿了我一对白玉手镯呢。带了吗?还给我吧。”
徐书容窘得双颊通红,争辩道:“那是唐伯母见我喜欢送我的!唐白,你还要不要脸面?送人的东西还要回去?”
“我偏不要脸面!”唐白轻声回她一句,摊开手:“还来!”
“你……”一向大方镇定的徐书容吃瘪,急得说不出话,用眼神示意何珊珊帮忙。
何珊珊早被唐白一巴掌打懵,还指望徐书容救场,没料到这一位也败下阵来,遂低着头不吭声,打算把鞋面盯出一朵花儿来。
唐白心里冷笑:“何小姐怎么不吭声呢,你们姐妹一向情深呀。”她侧过头摸摸耳朵上的珍珠耳环:“上一次在庙会,你俩不是还手拉手撞我来的吗?哦,我记得还有一个……”
她眼神朝席上的姑娘们逡巡一圈,有欺负过她的就低下头去,也有行正坐端的昂首挺胸。
“你……”唐白素手一指:“楼七小姐。”
楼七小姐吓得一哆嗦,墨打翻在手边。
“去年中秋节,你踩我的裙摆,害我跌倒。”唐白靠近,忽而扑哧掩嘴一笑:“不过你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了!”
楼七小姐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双手都被墨沾黑了。
“不过……”唐白转过身体,对着另外一名锦衣华服的女子,突然喝道:“张雨薇!”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
张雨薇像是早就等着一般,并不起身,仍在席上端坐,蹙秀眉以示不悦:“如何?”
唐白一脚过去踹翻她身前的小桌,桌子攸地翻了一整个个儿,砰然倒地,墨汁毛笔纸砚摔了一地,几滴乌黑溅到张雨薇脸上,满面狼藉。
一旁忙有丫鬟拿帕子过来拭擦,又有一个挡在唐白身前:“唐小姐……”
“让开!”张雨薇没想到她真的敢动手,一把推开丫鬟,将帕子夺过来扔掉,曳地华丽的裙摆扫过一团墨汁,她浑然不觉,径直走到唐白面前,明媚的大眼瞪着唐白:“凭你,敢打我?”她举起手来就朝唐白脸上扇去,一如既往,毫不留情。
唐白以前因她这种处变不惊嚣张霸道的气势,退让好几次。一是张家在扬州府是前三的世家大族,张家大房老爷官拜相国之尊,又是爹爹的老师,娘亲不欲与张家起冲突;二是,也因这一层关系,张雨薇的姐姐张雨晴曾与大哥唐青订亲,还未过门就病故,便有说是唐青命硬克死张雨晴。至此,唐家总觉得亏欠张家,百般忍让讨好。
今日既然已经出手,就再无什么可顾忌。听见张雨薇嚣张的质问,唐白毫不留情的举起手握住她细白的胳膊:“打你!我想了很久了!不过不是现在!”
她猛地一推,张雨薇跌坐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你上次对我母亲出言不逊,你还记得吗?”她一个小辈,大庭广众之下骂唐夫人“你养的好儿子克死了我姐,你个扫把星,诅咒你儿子不得好死!”,把唐夫人生生气病了一个月。
“你还教唆丫鬟推我入池塘!”那时她刚回扬州,不过十岁,她高烧三天三夜,差点儿小命玩完。
唐白从倒地不起的张雨薇裙摆上踩过去,看也不看面目扭曲的张雨薇,对已经潸然落泪,抖如蝉翼的慕容宝儿道:“对不起,扰了你的诗会了!”
张雨薇咬碎一口银牙,对丫鬟们嘶吼:“给我撕了她!”明艳的脸上凶狠恶毒,眼里熊熊怒火。
阿竹摆出格斗的架势,两脚将那两个丫鬟踢开,对唐白道:“小姐,时辰不早了。”
这是阿竹第一次人前显露功夫。
周围人都惊讶不已。
“嗯。”唐白笑笑,见慕容宝儿主持不了什么事了,大声道:“都散了吧。”
张雨薇勃然大怒:“叫家丁来,打死这个贱蹄子!”丫鬟们被阿竹的身手惊吓到,加上又是在慕容府,一时不敢妄动。
唐白见状,轻蔑一笑,回眸对张雨薇冷声:“若是你敢去我家里告状,我就能夜里进你闺房,划花你的脸!”
张雨薇闻言大怒喝吼:“你敢!”
“如何?”唐白将她的处变不惊还给她,也将她的仗势欺人还给她,眯起双眸,眼睛瞧着她狼狈不堪,掩嘴一笑:“你说我敢不敢?”
张雨薇顿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红起来,咬紧下唇,眼球火红,到底没吭声。
唐白调皮的冲她眨眼笑笑,带着阿竹,提着包袱,头也不回的朝二门走去。
慕容府她来得多了,轻车熟路,不需引导。
留下园子里面的姑娘们惊魂未定,面面相觑,一片狼藉。
唐白走到二门,早有机灵的看门丫鬟开门。唐白从怀中摸出一只新绣好的丝帕递给那丫鬟:“这是你们小姐以前瞧着喜欢,问我要的。如今我送与她,当作今日的赔罪。”那丫鬟瞧了半天,隐约看出来是几行字,摆的整整齐齐,约莫是什么诗一类的,忙给慕容宝儿送去。
慕容家紧挨着月亮大街,这里是扬州府最热闹的早市。
唐白与阿竹戴上帷帽,拐进月亮大街最头里的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付了两日的房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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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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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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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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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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