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是个精明的人,不想被杨氏亲情捆绑,同时也清楚她和她男人在骆家这边也没几两面子。
与其被别人驳回面子,不如自己先把立场挑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她带她小姑子过来骆家,没有得罪小姑子。
同时又事先等候在骆家院门外截胡杨若晴,先入为主坦白情况。
看着是很实诚,其实却是想要两边不得罪,两头讨好。
“婶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杨若晴淡淡一笑,搓了搓手,“那我就进去了,不好叫堂姑久等。”
“诶,好,好,你赶紧进去吧。”
黄氏让到一边目送杨若晴进了院子。
突然,黄氏愣了愣,晴儿进院子都没邀请自己一道,这是不是说明晴儿已经看出自己不想进去,不想帮着说话了?
黄氏松了一口气,拔腿就往对面的五房走去,心里却并没有事先想的那样轻松。
反而多了一丝忐忑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晴儿前后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微妙的变化。
……
杨若晴进了堂屋,果真看到一个有几分面熟的妇人正局促不安的坐在桌边。
在妇人的面前桌上,应该是王翠莲事先泡的茶,碟子里装了点心,但那妇人却是半点吃喝的心思都没有,不停的朝外张望。
当看到杨若晴的身影出现在堂屋门口,那个妇人蹭的一下就站起了身,拉扯了两下身上的衣裳,又抬手拢了下头发,脸上堆满了笑容,绷紧着身子用目光迎着杨若晴进来。
杨若晴对这个堂姑只能说是面熟,却谈不上如何熟悉或者亲切。
因为面前这个妇人的年纪比她长了十好几岁,当年她还是傻不愣登的胖丫的时候,这个妇人应该就已经出嫁了,如今这个妇人早已做了奶奶。
“姑姑怎么有空来我这串门了?快请坐请坐。”
杨若晴朝杨氏伸出手来热情招呼。
杨氏说了声‘诶,坐。’
她绷紧着身子又坐了回去,目光追着杨若晴,嘴角动了好几次,先前在肚子里组织好的那一整套说词,这会子在如此近距离的见到杨若晴本人的时候,竟然紧张得毫无头绪,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说起。
又怕说错了顺序,到时候引起不好的效果。
于是在桌子对面的杨若晴眼中,这位卯足了劲儿一头扎上门来谋差事的姑姑,此刻就像一条潮水退去后搁浅在岸边的胖头鱼,眼睛直勾勾的,鼻孔嗡动,嘴巴一张一合。
这副模样有点滑稽,礼貌和修养让杨若晴按捺住了想笑的冲动。
“姑姑,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这天又冷又燥的,一说话就辣嗓子。”
杨若晴笑了笑,率先端起自己的那碗茶,跟杨氏这示意了下,先喝了。
杨氏从杨若晴的笑容里看出了亲切,她僵硬的端起茶碗,也跟着喝了两口。Χiυmъ.cοΜ
茶很香,里面不是茶叶,是一小簇暗黄色像是麦子的东西。
茶水有股淡淡的麦子的香味,香味中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焦香味儿,喝在嘴里,起初有点苦,但随后便是绵软醇厚,不仅嗓子眼很舒服熨帖,浑身上下也暖呼呼的。
几口麦香茶喝下去,整个人也放松了几分,先前跑散的那些说词也都重新聚拢到了嘴边。
杨氏喝了几口茶水后,将自己的来意跟杨若晴这委婉说了。
第一遍有点委婉,打算等杨若晴听不明白提出问题的时候,她再详细说。
杨若晴耐心听杨氏说完来意,大体跟黄氏说的差不多。
做舅妈的,过来帮她夫家那边的外甥谋个事情,说是想让骆风棠给安排去军营磨磨性子,说白了就是想挂一点骆风棠的名号,将来好谋个前程。
“堂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杨若晴摩挲着白色茶碗身上的青竹纹路。
“堂姑作为舅妈,对外甥的这份心意,我很敬佩。”她又说。
往往疼外甥的都是母亲的姐妹,那些姨母们。
而疼侄子的,多半都是姑姑。
舅妈对外甥好,很少见,除非特殊情况。
所谓的特殊情况又分好几种,又因人而异,在这里暂且不议了。
且说杨氏听到杨若晴夸赞自己,心下暗喜,捧着茶碗的手指也紧了几分,感觉成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杨若晴笑了笑,又接着说。:“堂姑,今天酒席上,堂姑父还没来得及跟棠伢子说的事情,若我没猜错的话也是因为这个吧?”
杨氏愣了下,随即有点尴尬的点点头。
“你堂姑父嘴笨,不晓得说话,让棠伢子见笑了。”
杨若晴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在我们家男主外女主内,像亲戚间这种走关系的事儿属于内部事,内部事不要拿去棠伢子那里烦他。”
杨氏脸上躁得通红,她尴尬的陪着笑,点着头,嘴里含含糊糊发出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杨若晴懒得听对方那些含糊不清的解释的话,因为那不重要。
她只负责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行。
“至于堂姑你外甥的事……”
杨氏立马坐正了身子,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闭紧了嘴巴,紧张且期待的望向杨若晴。
杨若晴说:“我和堂姑都是老杨家嫁出去的闺女,有些话我也不瞒堂姑。”
“这几年我和棠伢子都渐渐收拢了外面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家里,就是不想操心太多老劳心劳力。”
杨氏连连点头:“虽说能者多劳,可你们也确实太操心啦。”
杨若晴撂了下头发,说:“可不就是嘛,所以不是特殊关系的亲戚朋友的事儿,我们是不想管的,你管了吧,就得对人家负责,太累了,堂姑你说是不?”
杨氏尴尬的笑,点着头,心里先前升起的那些把握,顿时又散了,人也沮丧下去。
“不过呢,堂姑你既然专门过来了一趟,我也不好让你白张这个口。”
杨若晴的这句话,将杨氏从低谷再次拽了上来,她刚刚沮丧下去的眼睛里再次燃起光亮。
杨若晴说:“若是那孩子是想要学门手艺谋口饭吃,那就好说,如今那孩子是想要塞到军营去磨砺,军营那种地方真刀真枪的干,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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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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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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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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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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