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昨夜吃了旺生开的药后,腹泻的毛病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彻底痊愈,但比起之前一口气拉十来泡的频率,后面一整个晚上也就起来了三五回,也算是效果很明显了。
因为夜里起来那么多回没法好好睡,于是早上天亮之后他还在呼呼大睡。
杨华梅虽然人住在西屋里,但一颗心却不在这屋里,全在小黑那边了。
所以她夜里也没睡好,天麻麻亮就醒了,披着外衣站在床边望向小黑屋子的方向出神。
谭氏昨夜也没睡好。
但早上听到杨华梅的动静,老太太也揉着眼睛,披头散发的坐起了身。
“梅儿你咋不多睡一会儿?大早上的就站在那里吹冷风,不怕病啊?”
听到身后谭氏的问,杨华梅回身望了她一眼,此时屋里光线晦暗,帐子一半垂下来,一半挽起。
谭氏穿着睡得皱巴巴的亵衣盘着腿坐在床边,揉着眼睛,花白的头发散开,那张脸瘦削得只有两指宽。
身躯躲在宽松的亵衣里,只剩下一把骨架,瘦削憔悴得仿佛随时随地都要缩成一把柴禾,随风而逝。
眼睛下方一圈黑黑的眼圈,就像是一整宿都没合眼似的。
“娘,你昨夜睡了么?”
“我睡了啊,咋这么问?”
“那你咋这么憔悴呢?这黑眼圈好重好重啊!”
杨华梅回身来到床边坐下,细细打量着谭氏。
谭氏刚好张开嘴打了个呵欠。
早上还没洗漱,嘴巴紧闭了一整个晚上,醒来也没喝水润滑肠胃。
谭氏打的这一个呵欠里的气味有多重,可想而知。
杨华梅差点没被熏晕,又不好意思当下就推开谭氏,于是赶紧起身以借口给谭氏倒茶喝为由逃离了那个重污染圈。
谭氏不疑有他,往往口臭的人就是那样,自己很难嗅到,伤害的永远都是别人。
而且看到杨华梅帮她倒茶,谭氏还很满意,换了个姿势又伸了个懒腰说:“还别说,昨夜睡的确实不踏实。你这屋啊,臭死了,小黑那混小子在这屋里又拉又吐,我都梦到掉进茅厕里了,舀了一瓢粪水洗脸漱口,哪能睡得好!”m.χIùmЬ.CǒM
杨华梅尴尬的笑了笑,心道娘您老在这里嫌弃你外孙,却不知方才你一张嘴,也气味也让人上头。
只是我是你的闺女,我不好直接说出来伤了您老的心罢了。
“娘,喝口茶润润嗓子,今个白天接着把门窗打开通风透气应该会慢慢散掉的。”杨华梅又说。
谭氏点点头,接过茶来咕噜咕噜几口喝完了。
喝完了谭氏开始下地穿衣,梳洗。
一抬头,看到杨华梅竟然也穿戴整齐要出屋子,谭氏惊了,赶忙放下梳子过来拦住杨华梅:“你不回床上躺着,这是要上哪去?”
杨华梅笑了笑说:“娘,我都在床上躺了快二十天了,差不多了,我得去灶房给小黑整点早饭。”
谭氏立马拉下脸来,“你整啥整?二十天又算个啥?早前咱就说好了得躺一个月,照着坐月子来养。”
“快些,你快些给我回去,早饭我去整,不要你动手!”
杨华梅没辙,只得被谭氏赶着重新回到了床上。
然而,还没一会儿,外面有人在喊:“大白娘,你快些去村口看看吧,你家大白和红梅在村口大路那儿干架哩,娃儿丢在车里吓得哇哇的哭啊!”
听到这话,杨华梅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就连正在灶房熬稀饭的谭氏都丢掉手里锅铲冲到了院子里。
老太太正要跳起来咒骂喊话的人不得好死,大早上的就拿破事来打搅她家梅儿睡觉。
大白和红梅干架就干架呗,娃儿哭就哭呗,啥都没有她的老闺女补觉来的要紧。
结果老太太丢掉锅铲跑到院子里,发现喊话的人早就不知去向,而杨华梅却已听到动静,外衣都顾不上穿便冲到了院子里。
谭氏赶忙儿冲上去拦住杨华梅,急得跺脚:“你这又是做啥呀?天塌下来了还有娘在的嘛,快些回屋躺着去,我给你去村口瞧瞧!”
这回,杨华梅打死都不听谭氏的话了,她拨开谭氏的手大声说:“不不不,我得亲自去一趟,我的大孙子被吓着了。”
谭氏见拦不住杨华梅,急得在原地跺脚,“你个冤家,连件厚实衣裳都不披,这是存心要着凉嘛!”
但杨华梅一心顾念着自己哇哇大哭的孙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哪里听得进去谭氏的话?
“作死呀,这是要作死呀!”
谭氏拍打着大腿,返身跑回了西屋去给杨华梅找厚衣裳,然后又抱着厚衣裳跑出了屋子。
昨夜王洪全一宿都守在小黑的屋子里照顾小黑,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差点跟谭氏撞上。
“亲家母,这又是咋啦?一大早就听到你们说大白大白,大白又咋啦?”王洪全拉住谭氏急问。
谭氏一把甩开王洪全的手,并朝王洪全脸上狠啐了一口,“就你们老王家破事多,不把我闺女折腾死就不罢休是不?没一个省油的东西,我呸!”
王洪全擦拭着脸上黏糊糊的恶心玩意儿,望着谭氏跑远的背影,气得胸腔发涨。
时至今日,他最后悔的也是跟老杨家做亲,娶了杨华梅做媳妇呢!
要不是杨华梅闹性子,他的儿子栓子咋会为了哄媳妇进山去采野果子丧生豹口?
呸!
啐归啐,心里埋怨归埋怨,但王洪全还得去村口看看究竟。
他往小黑那屋瞅了一眼,嗯,小黑睡得正沉,雷打不醒,王洪全于是也飞奔出了院子。
村口的大路上。
一辆马车停在路的正中间,马车边的地上,一男一女正扭打在一起。
两个人就像两条出水的蛟龙似的,双腿绞在一起,双手掰扯着对方的头发和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似要把对方的五官给揪下来一两件才罢休。
抱在一起,边打边满地翻滚,一会儿你压在我身上暂时占据优势,一会儿又被我给反攻,将你压于身下一顿巴掌来抽脸,打得啪啪的想,叫得嗷嗷的,尖叫,哭喊,咒骂,混成一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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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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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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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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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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