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诱发他这回发病的主要原因,梅儿,你要不要听下?”
杨华梅急得上前几步,“三哥快说啊,我肯定要听的。”
边上,谭氏目光转了转,双手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裳角。
杨华忠说:“旺生从小黑的污秽物里发现了一些类似于巴豆的东西。”
“巴豆?”
杨华梅傻眼了,巴豆那东西能让人和家畜都腹泻,记得有一回大姐夫家的牛不小心误食了一些巴豆,拉了一宿。
隔天那牛都站不稳脚,农忙时候也没法下地干活,可把一家人给愁坏了,到处找人想法子给牛治。
“问题是……咱家没有巴豆啊,从来不种那玩意儿。”杨华梅又说。
扭头去问谭氏:“娘,我没记错吧,咱家是不是没有那玩意儿?”
谭氏的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似乎有点不敢跟杨华梅的目光对视。
“那些鬼玩意儿我可不晓得,别问我。”
老太太扭过脸去,对这个话题很反感的样子。
杨华梅只得扭过脸来,接着跟杨华忠这说:“三哥,那你可问过小黑,他在哪里搞到的巴豆?”
话刚问出口,杨华梅自己就改口了,“哎,问了也是白搭,那小子脑子被门夹过了,里面一团浆糊,吃了啥,啥时候吃的,在哪吃的,他估计自个都犯迷糊。”
先前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的谭氏这时候又把脸扭了回来,并冷笑着说:“这你可就说对了,那小子,要是跟他说屎好吃,他都能一头扎进去!”
杨华忠和杨华梅兄妹俩的面皮都跟着抽搐了几下。
杨华忠安抚杨华梅道:“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再追究也没用,反正回头你叮嘱几句叫他莫乱吃东西,更不要胡乱吃外面的东西。”
杨华梅连连点头,应该就是在外面吃的,那小子馋嘴。
“药开了,用法你也晓得,这会子他爷也喂了盐水,暂时没拉。”杨华忠又说。
“三哥,你辛苦了,你快些回家去吧。”杨华梅说。
送杨华忠出来的时候,杨华梅突然想到大白和红梅的事儿,又喊住杨华忠道:“三哥,要不明日我去一趟镇上铺子?”
杨华梅这问的可不是客气话,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的。
只要三哥点头,她明日不管咋样都要把红梅给拽回来!
若是红梅死了心的不回来,她就不要那个媳妇了,不管咋样也要叫大白把媳妇给休了!
大白要是敢不休,她就彻彻底底的不要大白这个儿子了,不管咋样,不尊重老杨家,就是不尊重她这个做娘的!
杨华忠从杨华梅那坚毅的眼神里察觉到她异样的坚持,他被狠狠触动了下,下一瞬心里却流淌过一丝温暖的东西。
他抬手摸了摸杨华梅的发顶,虽是三哥,年纪方面却犹如父辈。
所以这一个抚摸,也让杨华梅的眼窝一热,泪水差点就涌出来。
“傻妹子,你好好养病就行,别的事儿不要你操心,”
杨华忠顿了顿,接着又说:
“至于娃儿们吃食问题,我们已经想到法子了,不用去麻烦大白红梅他们,这事儿到此为止了。”
杨华梅还是有些不放心,杨华忠朝谭氏使眼色,同时又对杨华梅说:“三哥要回去了,没法跟你细说,待会叫娘跟你讲,你自然就明白了。”
谭氏也赶紧上来扶住杨华梅,“你三哥家请到了ru娘,你就甭担心了,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先前惶急慌忙的跑那么远的路,快些到床上躺着去,别又触动了你自个的病!”
……
杨华忠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家,刚进家门,发现家里堂屋里就骆铁匠一个人在。
“其他人呢?”杨华忠诧问。
骆铁匠笑眯眯说:“姜先俊过来接去他家吃nai去了!”
“啊?又去了啊?”杨华忠问。wWW.ΧìǔΜЬ.CǒΜ
骆铁匠说:“不去能咋地呢?还得饿肚子啊!”
骆铁匠看杨华忠跑的这满头大汗的样子,随手给他倒了一碗茶水放到桌上,接着又说:“这两日,真的幸亏有姜先俊和郑小琴,不然咱家俩娃正要饿死,这小两口为人真是不错,有善心。”
杨华忠点点头,坐下来喝茶,脸上思绪万千。
半晌后,杨华忠突然说:“我琢磨着,等回头咱还得再往姜家送些东西过去,这份恩情太大了,不再送些东西,难以偿还这份恩情啊!”
骆铁匠犹豫了下,“送东西,我当然不会反对,只不过……”
“咋?铁匠哥跟我这不用那啥,有啥说啥就是!”
“老三,我就这么说了吧,我觉得这送东西,咱最好不要在这热火头上送,人家都讲究一个雪中送炭,”
“咱刚刚才送了东西过去,那些东西足够他们家嚼吧一阵子的。这会子要是再送,未免显得太过于急切,有些买断的错觉。”
“铁匠哥,那依你的意思呢?”
骆铁匠摸了摸下颔的胡须,说:“要是照我的意思啊,等过一阵子,进到腊月的时候,他们家正是缺衣缺粮缺过年物资的时候,那个时候咱再送过去,刚好能解燃眉之急!”
“同时呢,还让他们晓得咱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人家帮过咱,咱会一直记得,一直伸援手,咱不是一挑子买卖!”
骆铁匠的话可谓是说到杨华忠心窝窝里去了。
他放下茶碗,朝骆铁匠这激动的拍了下大腿,“铁匠哥,还是你想的周全,行,咱就这么着!”
“等到明年开春,他们家肯定也是没有稻种子的,到时候我送一些给他们,只要把稻种播下去,好好打理,就能有收获,家里的老人孩子就不会断炊!”
骆铁匠也朝杨华忠这竖起大拇指:“我看行!”
两人喝着茶,抽着烟,堂屋门敞开着,院子里的夜色一览无余。
两人都在安静的估摸着时辰,待会时辰差不多了两人就动身去姜家那边接她们几个。
对于大白和红梅,杨华忠没再问他们有没有过来。
这个情况,都不需要问也知道他们是没有过来的。
既然没过来,那就更没必要问,都已经放弃了,彻底的不指望了,所以犯不着浪费口舌去问,反倒影响心情。
当杨华忠和骆铁匠拎着灯笼,拿着小孩子的抱被往姜家二房那边去的时候,刚走过塘坝就看到前面一个黑影飞快的跑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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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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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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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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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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