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壶佬稍稍平息了一点点,杨若晴蹲在他附近笑眯眯问:“这烟也抽了,神儿也提了,是不是该说了啊?”
“要是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一一满足你。”
夜壶佬看着这女人魔鬼般的笑容,阎王般的声音,遍体发寒。
“不了,没、没要求……”
他牙齿打着颤,老老实实趴在地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众人交待起来。
“我家祖上有门手艺,专门帮人开山凿石挖地道做机关的,我太爷爷那代还帮前朝皇帝修过陵寝,陵寝修好了那些工匠就要被灭口,我太爷爷留了个心眼,偷偷逃出来了。”
“太爷爷背井离乡躲到了眠牛山这一带的李家村落户,娶了我太奶奶,生了我爷爷,把一生的技艺传给了我爷爷。”
“后来我爷爷又传给我爹,可惜我爹只学到了一半,我爷爷就过世了。”
“我爷爷临终前把我爹喊到床前,叮嘱他这辈子都不准在人前露出半点家传的手艺,我爷爷过世后我家日子越过越艰难,某一日李大善人把我爹叫去,不知说了些啥,回来后我爹就跟我娘说要出一趟远门,最少半年,最长三年五载,让她不要找她,也留了一笔钱。”
“打那以后我爹就走了,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我娘熬不住,把最后的钱留给我,自己也改嫁了。”
“我一开始也是老老实实的务农,等着我爹回来,我不相信我爹对我那么好,会不要这个家。”
“直到某一日我无意间发现我家茅厕里的秘密,找到了那间密室,通过那间密室寻到了通道。”
“那会子,李大善人的恶事早已败露,而我却在密道里看到了一副风干的骷髅架子。”
“那骷髅架子一看就是死了很久的人,但我看到他手边的那两把锤子,我敢肯定那个死了多年的人就是我苦苦等寻的爹……”
夜壶佬说到这儿,埋下头去,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石板上,在石板上留下一个个铜钱大的水印子,又快速风干了。
旁边人听得也是一脸唏嘘。
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像有点惨,如此说来夜壶佬好像也是个可怜人。
可这可怜人后面做的事,又太可恶了。
几个上了年纪的村老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李家村的那些往事要是他们都不清楚,那李家村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于是,杨华忠问李甲:“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嘛?”
李甲的年纪跟杨华忠差不多大,他们跟夜壶佬相当于是同辈人。
李甲一脸茫然,“我小时候跟夜壶佬一块儿玩过,那会子只晓得他好小就没爹了,家里大人那会子都说他爹出去赚钱就不要他们娘俩,至于这其中的内幕……我也是小孩子,真是不清楚。”
“再往上,关于他爷爷,太爷爷的事儿,我更是听都没听过。”
说到这儿,李甲转过身望着那几个交头接耳的村老,这几个老家伙个个的年纪都是六十朝上,嘴上长黑瘤的那个将近七十了,他们跟夜壶佬的爹是同一时期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几位叔伯,你们年尊辈长,也见多识广,应该晓得些吧?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李甲转身谦虚的问。
几位村老眼神交流了一阵后,又是那个嘴上长了黑瘤的村老站出来说话。
“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我们倒也记得一些,当年夜壶佬的爹,跟我们一块儿长大的。”
“他爷爷在我们的印象里有些模糊,因为他爷爷走得比较早,他爹呢,性格沉默,跟咱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听先前夜壶佬话里的意思,当年他爹说出去赚钱应该是假的,被李大善人找去挖密室倒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夜壶佬突然抬起头狠狠打断村老的话。
“我爹就是被李大善人骗去挖密室,密室挖好后李大善人想要杀了我爹灭口,我爹早有防备,在我家茅厕底下挖了条通道想逃走,却没走成,我爹是李大善人害死的!”
长黑瘤的村老话被打断,脸上很不高兴,开始反问夜壶佬:“李大善人找你爹挖密室,咱信,李大善人要杀你爹灭口,咱也信。”
“那为啥你爹都逃到了通道里却还是死了呢?通道咱刚走走了,也不算太长,你爹咋不跑出来?跑出来不就到家后院了嘛,这其中有蹊跷。”
夜壶佬疯狂摇头,“我爹原本是能逃出来的,李大善人留了后手,提前给他下了毒药,我爹逃到通道里毒性发作这才走不动,死在那里!”
“这是你猜测,还是你有证据?”杨若晴问。
夜壶佬看到是杨若晴在问,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在身上翻找了一阵后找出一截东西出来高高举起。
“这个就是证据!”
夜壶佬举在手里的东西大概筷子长,黄褐色,中间有拇指长的一截黑漆漆的。
捏在手里干巴巴却又软哒哒,咋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截风干了的笋。
“这里正说你爹的死因呢,你那截干笋出来做啥?难不成说着说着又饿了?”李甲没好气的问。
夜壶佬一眼珠子差点瞪死李甲:“你娘的干笋,这是食道管子,我爹的食道管子,我给剪下来的!”
“啥?”
李甲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其他众人,包括杨若晴在内也都浑身一震,一双双目光齐聚夜壶佬手里的那截东西上。
这人莫不是变态吧?这种东西……还随身带着?
“你不是说你爹风干成骷髅架子了嘛?咋,咋还有肉呢?”李甲壮着胆子问。
夜壶佬哼了声,满脸悲愤的道:“我那是夸张的说法,我看到我爹的时候他身上还是有点皮肉的,不过都风干了,跟骷髅架子没啥两样。”
“他食管这一截黑了,铁定是中了毒,这就是证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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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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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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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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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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