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和鲍素云蓸八妹三人正要商量去看望杨永仙的事儿,突然:
“大家伙儿不用破费了,不值得。”
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孙氏的话。
众人惊了下,齐刷刷循声望去,便见廖梅英从堂屋门口进来,在堂屋门口的地上,还放着一只木桶,里面装着浆洗过后的衣裳。
“梅英?先前我们还在说你呢,听说你今个回来照顾永仙了,那你咋有空来咱这?”
孙氏忙地站起身,往堂屋门口迎来。
廖梅英对孙氏,鲍素云还有蓸八妹几个一一微笑着打过了招呼,而后目光重新落到孙氏的身上。
“三婶,我是去池塘那边把永仙换下的几件衣裳浆洗下,想到好些时日没过来看你们,就抽空过来转一圈,刚好五婶和二弟妹也在,实在太好了。”
蓸八妹闻言也凑到廖梅英跟前:“大嫂,你过来这边,那娃儿呢?谁在带啊?”
廖梅英道:“哄睡了娃儿我才出来的,这会子我让婆婆在边上看着。”
“大嫂,你跟我大哥是睡同一间屋子吗?”蓸八妹又问。
孙氏和鲍素云一齐瞪了眼蓸八妹,瞧这话问的,两口子既然都在一个屋檐底下,咋能不睡同一间屋子呢?
蓸八妹问完后,也发现自己问的好像不太妥当,正要改口,廖梅英已淡定开了口。
“没有,他睡他自己屋子,我带着娃儿睡隔壁李绣心从前住的那屋。”
“啊?”
这下,孙氏,鲍素云,蓸八妹三人全都惊呆了。
“梅英,这是为啥呀?两口子咋还分屋睡了呢?”孙氏好言相问。
既然回来了,那不就是代表着打算好好过日子么?
分屋睡,夜里不太方便照顾永仙,而且长久以往对夫妻感情也不好。
“今时不同往日,没必要一块儿睡了。”廖梅英道。
“我跟他说了,夜里有啥情况就喊一声,我听到了就过去,不耽误。”
蓸八妹又问:“大嫂,那屋以前是李绣心住过的,修儿死在那屋里,你们母子住那,不怕吗?”
廖梅英明白蓸八妹的善意,淡淡一笑。
“换做从前,我怕,最怕鬼,永仙不在家,我夜里都不敢开门。”
“但如今,我懂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那间屋子,我们母子住着挺好的。”
廖梅英这番话,让面前的孙氏三人不知该说什么了,却又觉得很有道理。
是的,人心最可怕,尤其是当你某天发现你的枕边人他的心里装着那么大一个黑暗世界,跟深渊似的,而你每天就躺在深渊边上,差一点就掉下去粉身碎骨,就更后怕!wWW.ΧìǔΜЬ.CǒΜ
“三婶,五婶,二弟妹,先前你们说的话我在门口刚巧听到了两句,我是真心实意的跟你们说,千万不要拿东西来探望,为了杨永仙那种人不值得破费!他不会感念你们的好的,也不会顾及这些亲戚情分,他只会觉得不够,不知足,甚至还会觉得接受别人的东西对他是一种羞辱,用爷的话来说,他可是老杨家长房长孙啊,呵呵……”
孙氏几个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此次回来的廖梅英竟然会公然说出这种话,所谓夫妇一体,有啥都要互相维护,梅英这是怎么了?
“梅英,你老实跟我们说,你这趟回来,到底咋想的啊?”孙氏忍不住拉住廖梅英的手,语重心长的问道。
“你要是有啥苦衷,跟咱说说,咱一块儿想法子,你可千万别这样委屈了自己和孩子……”孙氏又道。
鲍素云也是连连点头。
“梅英,你三婶说的对,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要是像这样做怨偶,这是跟自己过不去,你还这么年轻……”
蓸八妹也壮着胆子问:“大嫂,之前听说你娘家那边想让你改嫁,有这事么?”
廖梅英抬起眼望着面前的三人,三人脸上都堆满了关心,廖梅英看得出来,她们三个是发自内心的,并非那种落井下石和讥笑。
廖梅英垂下眸,苦笑了声。
“我本意是不想改嫁的,我放不下我儿子,我也不想再嫁人了,这辈子我先后跟两个男人说过亲,两个男人就跟约定好的似的,一个还没把我娶进门就偷摸着去庆安郡入赘了。”
“还有一个,跟我都生了儿子,结果去长淮州参加乡试没考中,直觉没脸回乡也留在那里入赘了,你们说,我这是啥命?咋都遇到这些不省心的?”
“所以我压根就没打算改嫁,我娘家人不想白养我,被人笑话,私下里帮我找了两三个相亲的,结果听到我坚持要带孩子,两个都打了退堂鼓,
没打退堂鼓的那个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一条腿还是瘸的,他说他就稀罕我儿子,
但我不乐意,那么大年纪了,拉扯不了我儿子几年,相反过十几年后我儿子就要来给他养老伺疾,他这压根就不是想娶妻生子,说白了是想找个婆娘伺候,将来白捡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我就算瞎了也不可能嫁那种人。”
“我跟我爹娘说了,我去镇上,去县城找事做,我靠我自己的能力来赚钱养活我儿子,我爹妈做不了主,我哥哥装傻,我嫂子把不乐意摆在脸上,跟我这诉苦,
他们说,不管我回不回老杨家,这孩子是必须要送回去的,这会子不送,等到杨永仙上门去要的时候就不好了。
我不能没有我儿子,所以,我只能咬咬牙跟着我儿子回来了。我跟杨永仙虽是同一个屋檐底下住,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我清楚我们双方心里对彼此的情义早没了。”
“等他能下地走路了,等明年开春,孩子再大了一点,我把孩子交给婆婆带,我去晴儿的采药队做事,赚钱养活我们母子,不指望他杨永仙。”
“从今往后,他爱跟哪个女的勾搭,我也不管,也管不了,我就守着我儿子过日子,所以今个我过来是真心跟你们说,千万千万别拿东西去看他,那种人,不值得!你们的东西,鸡蛋,红糖,不如留给家里孩子吃。拿给他,就是喂狗,狗还会摇尾巴,可他不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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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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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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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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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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