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头,这到底是啥人啊,快些把她撵出去,她是来欺负我这个瞎了眼又爬不起来的老婆子的啊!”
“三丫头,快些,快些去把我得那些儿子们喊过来,跟他们说,有个妇人跑进来骂我,诅咒我去死呢,这真是没得活来……”
谭氏在床上呼天抢地的哭起来,左手去摸碗,看来是想要砸,可是那只碗在先前咳嗽的时候就滚到床里面去了,谭氏压根就摸不到。m.χIùmЬ.CǒM
这下,老太太更急了,把手往脑袋底下的枕头那里摸。
刘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凭着多年跟谭氏的战斗经验,老太太这是也放大招,待会摸出来的九成是一把剪子。
刘氏正要去拉三丫头,好让她也跟着避一避,剪子无眼,待会扎到三丫头就不好了,结果,谭氏只是把枕头抽出来,一把蒙在自己的脸上。
“滚滚滚啊,没天理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媳妇,这是要天打雷劈哦……”
刘氏愣了,老太太枕头底下竟然没藏剪子?
老太太抽了枕头出来竟然也不是要砸她,而是蒙她自个的脸?
这是认怂了吗,没辙了吗?
刘氏睁大了眼,仿佛有些不认识面前这个老太太。
三丫头反应过来,对刘氏道:“娘,我看你还是先出去吧,我奶这是犯病了不认得你,她清醒的时候脾气可大了,又打又砸又骂人,犯病了才会这样哭,你还是先出去吧……”
原来是犯病了,怪不得!
刘氏摇摇头,原本还以为狠狠怼一番谭氏,可看到犯病的谭氏用枕头蒙着脸呜呜的哭,刘氏又狠不下那个心来。
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果子,都是村子里吃不到的哦,你要是不哭我就给你吃。”
枕头底下的呜咽声缓和了一些。
刘氏拿出一只橘子来细细索索剥开,然后塞给三丫头。
三丫头会心一笑,来到床边对谭氏柔声道:“奶,我喂你吃橘子。”
枕头被三丫头轻轻拿开,她把橘子肉放到谭氏的嘴边。
谭氏张嘴吃了一块,又酸又甜,她的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
“呀,这酸的,niao都要出来了。”谭氏道。
刘氏忍不住笑了。
三丫头也笑了,“奶,你要喜欢吃就大口的吃,niao了我再给你换就是了。”
谭氏便接过三丫头手里的橘子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刘氏在床边看了一阵,摇摇头,心情复杂的出了东屋,站在屋檐底下发呆。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从前,自己做梦都盼着这个老不死的啥时候倒下,啥时候得报应。
可如今看到这样的谭氏,刘氏突然发现从前那些自认为层层累积,根深蒂固的仇恨,竟然都变得没那么要紧了。
哎,自己真是没出息啊,就活该被谭氏压一辈子,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了,可却……罢了,罢了!
没一会儿,三丫头也出来了。
“你奶啥情况了?”刘氏压低声问。
三丫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唇语道:“刚睡着。”
刘氏点点头,“那就好,这闹腾的,叫人脑瓜子疼。”
三丫头抿嘴一笑,看了眼对面的西屋,“娘,走吧,咱去咱从前那西屋坐一会儿。”
刘氏道好,跟着三丫头来了对面的西屋。
西屋有三间,左边是灶房,中间那屋从前是她和杨华明成亲时候住的,几个孩子全都在那间屋子那间床上出生。
刘氏直勾勾望着那西屋,眼前仿佛闪过很多画面。
那时候刚刚嫁过来,嫁给了长坪村最标致的小伙子杨老四。
她觉得自己捡了个宝,嫁了个漂亮的男子汉,走在村子里不晓得惹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羡慕。
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对他使劲儿的好,他说啥是啥,她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三个闺女相继出生,那时候他们也度过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日子就过得变了味道呢?
是从他把私奔的小娟带回老杨家,要纳妾的那一天开始吗?
不,不是的。
是从她耐不住寂寞跟大哥杨华安勾搭,并生下康小子开始……
她看不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因为沾花惹草,他被人打到不能人道。
一半是耐不住寂寞,一半是出于报复,她勾搭了他的大哥杨华安,还怀了康小子,老汉和老太太把康小子安在他的头上,让他从里到外蒙羞受辱。
是的,根源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男人家在外面沾花惹草喝点花酒也不稀奇,在那之前他从未把不相干的人往家里带。
可自己呢?一玩就玩出了孩子,还是他亲大哥的。
是她的错。
“这间屋子是我爹住,隔壁这间是我住,娘,你打算进哪间屋子坐一会儿?”三丫头的声音将刘氏的思绪拽回现实。
她看了眼西屋,摆设啥的,跟从前还是差不多的样子,虽然东西不多,但因为三丫头会收拾,所以屋里一眼看过去也很整洁舒服。
刘氏问:“铁蛋住哪?”
三丫头便抬手指着对面的东屋,“搬回老宅后,铁蛋便住从前小娟姨娘住过的那屋,爷奶隔壁还有一间空的,原本是留给姑姑的,后来爷在里面住了一段时日,如今是留给康小子的了。”
刘氏点点头,没急着决定去哪一间屋里坐,而是又问三丫头:“为啥你爹不去住那狐狸精的屋子,要搬到这西屋里来住?从前我在的时候,他不是看都不看一眼这西屋嘛,嫌这嫌那的。”
现在倒好,睡她睡过的床,桌椅板凳衣裳柜笼啥的都是她用过的,她一眼看到桌上那茶壶和两只豁了口的茶碗好像也是从前她喝过的。
杨华明真是有病,说一套做一套。
听到刘氏这问,三丫头也转身看了眼杨华明的屋子,嘴儿一抿目光一转,“我也不清楚啊,当初搬回来的时候爹二话不说就搬进来了啊,那会子院子里这棵老槐树被砍掉,三伯叫爹重新打一张床和家具,爹说不用,把老槐树刨成了一段段放在那里晾晒,说留着将来给康小子和铁蛋屋里打家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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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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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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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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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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