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炮仗声让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骆宝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帐子,以及这满室喜庆的红色。
床前的梳妆镜前,小朵姨已经穿着雪白的亵衣坐在那儿,青丝如瀑垂落在身后。
小花舅妈站在小朵姨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只梳子,正在为小朵姨梳理头发。
骆宝宝爬起身来,望着外面的天色,揉了揉眼睛。
“舅妈,小姨,你们一宿都没睡吗?”她问。
昨夜临睡前,她们两个坐在那里说悄悄话。
一觉醒来,她们两个还在。
梳妆镜前的二人听到这问声,齐齐朝这边看来。
小花抿唇温柔一笑:“自然是睡了的,你朵儿姨今个要出嫁,所以我们一早就起来了,等一会儿全福人便要过来为你朵儿姨梳妆,宝宝,你若是醒了就自个穿衣裳起床吧,好不好?”
骆宝宝乖巧点头,赶紧抓起床边小凳子上折叠整齐的衣裳。
“哇,这是新衣裳耶,给我准备的吗?好漂亮呀!”她惊喜的道。
小朵笑了,“对,这是给你准备的,今个你要代表你爹和你哥哥,跟随送郎舅去项家呢,穿得漂漂亮亮的有精神,给你姨我涨面子!”
骆宝宝扬起唇角,比宝石还要纯澈的大眼睛眨了眨,坏坏一笑道:“朵儿姨,你就不怕我太漂亮太精神,到时候抢了你这个新娘子的风头么?”
小朵怔了下,随即笑了。
“不怕不怕,尽管来抢吧!甭管是你的风头还是我的风头,终归都是咱家人的风头,肥水不落外人田。”小朵道。
骆宝宝嘻嘻一笑,跳下床来奔到小朵身旁,俯下身勾住小朵的脖子,将脑袋在小朵的后背上撒娇般的蹭了蹭,突然低声道:“朵儿姨,很舍不得你出嫁啊,咋办?”
小朵顿时也笑不出来了。
她抬手轻轻拍着脖子上的这双柔软白嫩的小手,眼眶微微泛红。
“朵儿姨也舍不得出嫁,舍不得离开你,离开咱家人啊!”小朵道。
骆宝宝望着铜镜里的二人,皱着小眉头道:“虽然我娘去京城前叮嘱了我好多好多,让我在家里要懂事,要代表她和我爹还有哥哥们欢欢喜喜送你出嫁,我也跟我娘那拍着胸膛保证了。”
“可这会子你真的要出嫁了,还给我准备了那么漂亮的新裙子,可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小朵也是抿着唇,轻轻拍着骆宝宝的手,眼泪簌簌往下掉。
这孩子虽然只比自己小六岁,却是自己亲眼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
小时候她睡在摇篮里,她就守在摇篮边,晴儿姐给她喂食,换尿布,穿衣裳,她都有参与。
她第一回学喊人,第一回学会翻身,第一回会坐起身,第一回学走路,她都好激动好激动。
那时候辰儿不幸被可恶的钱氏偷走了,家里就宝宝这么一个孩子,全家人如同惊弓之鸟,将这个孩子当做眼珠子似的看着。
她也是一天天看着她长大,从那么小的一团皱巴巴的婴儿长成如今这快要十一岁的豆蔻少女。
这种感觉,远远胜过其他,说是姐妹也可,说是姑侄也可,说是母女也可!
如今自己要出嫁了,实在是一千般滋味涌上心头,恨不得不嫁!
瞧见铜镜前这依依不舍的两人,一旁的小花是既伤感又欣慰。
此时,随着外面渐渐天光大亮,院子里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多。
想必是前来帮忙的叔叔婶婶他们已经到了,正要为早上的席面做准备呢。
“今个是大喜的日子,瞧瞧你们两个,这都还没开始哭嫁呢,你们倒先哭起来了,快别这样了。”小花赶紧笑着过来拉开她们二人。
摸了把骆宝宝略显冰凉的小脸,道:“快些去将衣裳穿起来,莫要着凉了。”
骆宝宝乖巧点头,赶紧回到床边穿衣裳去了。
小花收回视线,抽出一块帕子来给小朵擦拭眼泪。
“你也别哭了,收拾下,一会儿全福人就要过来给你上妆。”小花又道。
小朵也点点头,努力收起了眼泪。
小花又跟这屋里的两人道:“咱都别难过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出嫁是咱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啊,即便是宝宝,将来你长大了也得出嫁。”
“你小朵姨嫁的路近,就在山那边的项家庄,来回咱长坪村也就几里地的样子,往后甭管是你小朵姨回娘家,还是咱去项家庄看她,都方便呢,你们都莫要再哭鼻子了哦,开心一点,今个可是喜庆日子呢,得笑,咧开嘴笑。”
前面那些话倒是说得中规中矩,后面四个字却是个笑点,骆宝宝忍不住笑了起来。
“舅妈,啥叫咧开嘴笑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我爹的那匹座驾马王,那马王吃草的时候就喜欢咧开嘴笑,笑得可滑稽了,哎哟,笑死我了……”
当骆宝宝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孙氏便进了屋子,身后还领着全福人。
这全福人不是别人,是有儿有女的大孙氏。
小朵赶紧起身给全福人见礼,大孙氏笑着受了礼,然后按着小朵在梳妆台前坐下,打开带过来的梳妆匣子,里面放着一排的妆花钗环。
边上,骆宝宝忍不住压低声跟小花这道:“舅妈,我原本以为我大舅奶奶那双手只会握杀猪刀呢,没想到用起梳子来竟也这般灵活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小花抿嘴笑了,轻声道:“你大舅奶奶厉害着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里里外外一把手。”
骆宝宝认同的点点头,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大孙氏给小朵上妆。
不一会儿,鲍素云她们这些女眷也都进来探了个头,然后孙氏跟她们一块儿去了后院灶房忙活席面的事去了,而绵绵,绣绣,三丫头这些女孩子则都留在屋里,跟骆宝宝站在一块儿好奇的看新娘子上妆。
大孙氏扫了一眼这边上站着的一排女孩子,四房的三丫头最大,腊月的时候刚满了十四,过完年便可称为十五,正是说亲的好年纪。
五房的绵绵过完年也将十四,也到了媒婆上门的年纪。
这两个女孩子都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
绵绵完全是沿袭了鲍素云的容貌和气质,文静温婉。
三丫头杨若香则是随了杨华明的长相,肤色白净细腻,笑起来的格外的甜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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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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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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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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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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