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粘稠的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滴滴答答掉在地上,又有一些顺着那刀面流淌,染红了崔虎的手。
“你,你,你杀我?”周霞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痛苦的望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男人,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愕。
“你太吵了!”崔虎冷冷道,一咬牙,拔出了手里的刀。
周霞胸口的血柱顿时飚出来,崔虎显然在杀人这块是个有经验的,脚下一滑躲开了。
然后绕到周霞身后,一把揪住周霞的头发并拎起她的脑袋,大刀照着周霞裸露出来的如同白天鹅般颀长优美的脖子就是一刀。
如同甩出一只破旧的玩偶似的将周霞甩到了墙角的那一堆干草堆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
周霞趴在干草堆中,脑袋已奇怪而诡异的姿势歪到一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
那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不甘,不解……
这一生所有的心高气傲,这一生所有的抱负,随着那渐渐涣散的瞳孔而一点点远去。
顷刻,她便化作了一具残留着余温的尸体,孤单的被扔在墙角……
红尘来去一场梦,红尘来去,一场空。
周霞至死,都不曾懂得……
崔虎也没能逃出牢房,当他刚来到牢房的大门口时,一张巨大的渔网便撒了下来,将他网在其中。
紧接着,十来把钢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
当日午后,崔虎便被推到了瓦市口砍了脑袋,血流了一地。
据从县城看热闹回来的人说,崔虎这种人做多了恶事,不仅心坏掉了,连血都是黑的。
又黑又臭,野狗都不屑去吃呢!
医馆后院的病房里。
周旺脸上的白棉布已经能拆下来了,一条手臂也能自己活动,但是双腿依旧打着石膏,不能下地。
此刻,小环侧身坐在床边喂周旺吃粥,杨若晴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帕子好随时递给小环。
骆风棠则站在她们俩身后,视线落在周旺身上,刚刚把牢房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周旺。
周旺听到周霞惨死的消息,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落寞还是悲伤,亦或有一些惋惜。
但最后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想不到,她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死在自己男人的手里,估计到死都不能瞑目吧?哎!造孽!”周旺叹着气道。
转过头去,眼角还是有些湿润。
这屋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周旺先前吃过药便一直睡着,这会子才醒。
“大舅呢?”周旺又问。
骆风棠扭头看了眼屋外的那棵银杏树。
“大伯听到周霞死了的事,心里还是不好受,在那棵银杏树下站了好一阵了。”他道。
周旺沉默了,屋子里其他几人也都沉默了。
杨若晴相信,这屋里屋外,听到周霞死讯,真正忍不住伤心的,始终只有骆铁匠和周旺。
至于她自己,没有在周旺面前拍手称快就已经是很能忍了。
而小环,直觉告诉杨若晴,小环此时此刻的心情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也是在极力忍耐着喜悦呢。
周霞那种人,落到这种地步是活该。
相比较推到瓦市口砍头,让她死在崔虎手里,真的是最过瘾的结局了。
一辈子都在算计其他人,坑害其他人,对崔虎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利用飞燕坊的便利帮崔虎搜寻那种年龄合适的女童来祭祀,最后帮凶被主谋给杀了,杀的好,杀的大快人心。
这就叫狗咬狗,两只疯狗自相残杀,解恨啊!
屋里沉默的当口,骆铁匠进来了。
汉子的眼眶红通通的,神色很是憔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这样子的骆铁匠站在那里,真的看不出他真实年纪只有五十三岁,说他已经六十了,估计都没人质疑。
仿佛再也不是那个中年汉子了,而是正式步入了老汉的行列了……
“大舅……”周旺唤了骆铁匠一声,眼底都是担忧。m.χIùmЬ.CǒM
自己这个做亲哥的,仿佛这悲痛还不及大舅……
骆铁匠看了眼周旺,继而又看了眼床边或站或坐的其他人,道:“我进来是要跟你们商量下,周霞的尸骨,咋整?”
被问到这个,骆风棠和杨若晴对视了一眼,杨若晴沉默不语,让骆风棠表态。
骆风棠道:“大伯,这事儿我和晴儿就不出主意了,你和表哥拿主意就是了,不管啥主意,我和晴儿都不干涉,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从前的事儿,我们都一笔勾销了。”
杨若晴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骆风棠的话。
骆铁匠点点头,又将视线移到周旺的身上。
“你是周霞的亲大哥,你来拿主意吧!”骆铁匠道,老汉在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且低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似的。
周旺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他琢磨了一番,道:“倘若周霞没有出嫁,那我把她的尸骨带回周家村去安葬,应该没人会说啥。”
“而如今,她是崔家的媳妇,这事儿原本村里人都不晓得的,是她带着崔虎回村去显摆,全村的人都晓得了。”
“再把她带回老家去安葬,这是不符合规矩的,村里人不会答应。”
对周旺的这个分析,大家都暗暗点头。
这会破坏风水,破坏整个村子的气运。
但如果周霞跟崔虎和离了,那么她的尸骨便可以回周家村了。
就像小花的生母,想要迁坟来眠牛山这边,首先必须跟许大奎和离,撇清关系。
然后将大安写入小花生母的名下,代表大安是入赘了她门下,成了她的儿子,如此才可以迁坟过来。
即便如此,小花生母的坟地,都是远离长坪村其他人家的坟墓的。
因为眠牛山非常的大,村里人家的祖坟都习惯集中在某两个山头,而小花生母的坟距离他们的比较远,那山头也是无主的山头,所以旁人便不可挑刺儿。
好,言归正传,周旺接着道:“再说,周霞是为啥死的,在县城闹得沸沸扬扬,周家村的人肯定早晚晓得。”
“要是他们晓得周霞的恶行,不把她的坟给刨了才怪,哪里还敢带回周家村去安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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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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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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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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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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