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娴淡淡道,转身回了屋子,没有半点要招呼钱氏的意思。
钱氏一个人被晾在院子门口,有点自讨无趣。
她又站了一会儿,四下张望了一番,见还是没人过来招呼她。
一咬牙,打算硬着头皮进前院的屋子。
就在这当口,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门口。
它只是往那一站,抖了抖身上的白色毛发,然后打了个呵欠。
“狼啊!”
钱氏吓得手一抖,篾竹篮子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都打翻了,洒了一地。
追云朝钱氏那边扭头看来,紫色的瞳眸里掠过一丝嗜血的戾气。
一眼,更是让钱氏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后脚跟绊到身后的门槛,仰背倒了下去。
等到屋里的拓跋娴听到响动赶出屋子,钱氏已经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双腿还在颤抖,身下却缓缓渗出了一滩湿漉漉的水印子……
……
钱氏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家。
杨华林正在灶房烧晌午饭,锅台边,一把四角的凳子翻倒在地,中间刚好露出一个四角的框框,一岁零五个月的福儿就站在那中间。
一只手扶着面前的一根木档,另一手抓着一只角子,往嘴巴里塞。
杨华林锅上一把,灶底一把,烧菜烧得不亦乐乎,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听到灶房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动静,杨华林对福儿道:“你娘回来啦!”
然后,他往灶房外面探了个头,刚好瞥见钱氏拎着一只空篮子急吼吼进了院子。
篮子一甩,掉头冲进了屋子里。
杨华林朝她还喊了一嗓子,她理也不理。
“你娘这是咋啦?福儿乖,好好站着,爹瞅瞅去,一会就来啊!”
杨华林对福儿交待了一声,也赶紧跟去了对面的屋子。
东屋里,杨华林进来的时候,刚好瞅见钱氏正光着一双腿,撅着个白花花跟磨盘大似的腚儿在那翻箱倒柜。
“福儿娘,你这是……做啥呀?”杨华林问。
钱氏气鼓鼓的,翻出一条同样打了补丁的裤子来,一边往身上套边道:“哼,我听你的话,好心好意去给晴丫头那边送角子。”
“没人招呼我半句,给我倒半碗茶不说,那个娴夫人,还放出一条白狼来吓唬我……”
钱氏把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
末了还挤出几滴泪来,“老杨家五个房,现在就咱二房日子过得最艰难了。”
“那些角子,可是咱牙齿缝隙里抠出来的,才送去给他们尝鲜,多少也是咱一点心意啊!”
“可是他们呢?咋做的?咱那点心意,就跟上回我纳的那两双小鞋一样,人家压根就看不入眼呢,就咱还屁颠屁颠的!”钱氏道。
杨华林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这是三弟和三弟妹不在,不然,绝对不会这样的。”杨华林道。
“那个娴夫人,听说是从北方过来的,也不晓得啥来头,整日就待在晴儿家作威作福。”他又道。
钱氏哼了声,“到了那个年纪还保养得那么好,搞不好跟阎槐安,还有骆铁匠有一腿。”
“搞不好啊,跟你三弟也不清不楚……”
“闭嘴!”
杨华林直接喝断了钱氏的话。
“我三弟不是那种人,就算你肚子里憋着火气,也不准用这种话编排他!”杨华林道。
钱氏怔了下,更加恼火。
但看到杨华林这副冷下来的脸孔,钱氏也不敢硬顶。
“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咱今个啊,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们的屁股没热,咱的脸还冷了,啥都不说了,往后再不去贴他们了!”钱氏摆摆手。
“饭熟了没?我饿死了!”她又问。
提到这饭食,杨华林回过神来。
“哎呀,那红烧肉还在锅里呢,糟了糟了,八成得糊!”
杨华林拔腿朝外跑。
“你这个人啊,啥记性!”
钱氏在后面抱怨着,也跟了过来。
刚到灶房门口,就闻到一股焦糊的气味。
锅盖一掀开,一团热气一窜而起。
杨华林被呛得狠狠打了个喷嚏,定睛一看。
锅底一团黑色的东西,拿锅铲扒拉了几下子,就跟那焦炭似的。
有的甚至还粘在锅底上,拔都拔不下来。
“哎呀,咋会这样?这下完了,啥搞头都没了!”杨华林一脸的郁闷。
边上,钱氏直接哭了,抡起两只拳头捶打着杨华林的肩膀:“你个天杀的,好不容易称半斤猪肉,还烧糊了,你真是没用啊!”
杨华林满心愧疚,咬着牙承受着钱氏雨点般的捶打。
突然,他意识到啥,一把推开钱氏冲到那只翻倒的椅子边。
“福儿呢?福儿咋不见了?”杨华林问。
钱氏也傻眼了,是啊,福儿哪里去了?
两口子也顾不上去铲锅里的那一团黑炭,疯了似的在灶房里找,院子里找,茅厕里找。
又找又喊,把这小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福儿的身影。
边上都是农田,没有人家,两口子又把附近的农田,水沟,全找了个遍儿。
还是不见福儿。
杨华林的脸色彻底的变了,钱氏也是急哭了。
“咋办咋办啊?咱福儿该不会被人给偷了吧?天哪,那我也活不下去啦!”
钱氏哭着,蓬头垢面的坐在路边,六神无主。
“天杀的啊?是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福儿啊?你们全家不得好死,留钱买棺材板……”
钱氏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边哭边骂。
这响动,惊动了附近田地里干农活的村民。
有人就围拢了过来,询问咋回事。
钱氏一直闭着眼睛咒骂一气,杨华林把福儿不见了的经过跟众人说了。
“求求大家伙儿都帮忙找找吧,发发善心!”
杨华林央求着。
村民们虽然平时都很不待见这两口子,可是在孩子丢了这件事上,大家还是很热心的。
大家伙儿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张罗着帮他们找孩子。
这边,杨华林也顾不上地上哭骂打赖的前世,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
然后,他果断的朝村口那边跑去,进村,去找爹和几个兄弟侄子们。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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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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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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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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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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