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孙头这话,大嘎公点点头。
他转过身来对杨若晴道:“事情是这样的,你曾老嘎婆这段时日身子不大好,老是咳,吃了药也不见好。”
“我给你嘎公说过这事儿,前几日,你嘎公捎口信给我,说外面的药比山里好。”
“我寻思着,就把你老嘎婆给带出山来了。”
“没想到在山路上,独轮车差点翻到悬崖底下去。”
“幸而遇到大外孙女婿,人和车这才没出事儿。”
“我出山为了防身,往独轮车地下绑了一把柴刀,许是拽拉的时候,那柴刀碰到了身上,大外孙女婿受伤了……”
“大嘎公给你们赔不是,这大过年的,还整出这见血的晦气事儿……”
杨若晴抬手打断了老汉的话。
“大嘎公,你莫要自责了,这事儿不怪你们。”她道。
“他敷点药,休养两日就没大碍了,你们不用往心里去。”
老汉愕了下。
一脸感激的看着杨若晴。
“大外孙果真是个贤良懂事的啊,跟淑珍小时候一个样儿……”他赞道。
一旁的老孙头也是一脸欣慰,欣慰中又夹着些自豪。
“我这外孙女啊,比她娘有出息哟,开铺子,做生意,这个家就是她顶起来的……”
被两个嘎公这样夸赞,杨若晴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说,老嘎婆来了?在哪呢?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她道。
老孙头道:“在侧院,你嘎婆那里呢。”
……
侧院,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孙老太和大孙氏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老妇人出屋子。
那老妇人老得,她都无法形容了。
整个人就跟被风干了似的,脸上的皮肤,像是打了蜡油,蜡油面上还刻着一条条的痕迹。
头上围着一个乡下老太太惯常围着的黑牢布头巾,穿着一身同样打满了补丁的旧衣裳。
被嘎婆和孙氏这样一左一右搀扶着,就跟架着一只黑乎乎的瘦鸡似的。
“晴儿,你几时回来的?”xǐυmь.℃òm
孙氏一眼便看到了杨若晴,惊喜的问道。
杨若晴道:“回来有一会儿,刚给棠伢子处理完伤口。”
“棠伢子那伤口咋样?碍事不?”孙氏赶紧问。
杨若晴道:“事儿不大,不用担心。”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这老妪身上。
“娘,这是老嘎婆吧?”她问。
孙氏忙地点头:“是我的大祖母,你该叫她老嘎婆。”
杨若晴赶紧过来,跟这老妪打招呼。
“老嘎婆。”
脆生生的声音喊出去,面前的老妪只是抬起头。
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瞅着她。
“晴儿,你老嘎婆上了年纪,耳背,你再大点声儿。”孙氏又道。
杨若晴加大了分贝,又一口气喊了两声。
老妪还是一副茫茫然的样子,扭头看着孙老太:“这是哪家的孩子?说啥?我咋一句都听不清呢?”
孙老太哭笑不得。
指着孙氏道:“是淑珍的大闺女,十多年前,您老还抱过呢。”
老嘎婆耳朵不好使,可这记性似乎还不赖。
孙老太那么一提醒,她很快就想起来了。
“哦,我记得了,是那个胖乎乎有些傻的丫头?”
孙老太和孙氏几个满头黑线。
大孙氏笑呵呵过来扶住杨若晴送到老嘎婆面前让她看:“你老人家再仔细瞅瞅,这闺女哪里胖了?”
“现在呀,出落得不晓得多好看了呢!”大孙氏道。
老嘎婆上下打量着杨若晴,连连点头。
“女大十八变,当真越变越好看啊!”她道。
杨若晴笑了:“多谢老嘎婆夸奖。”
老妪点头,扭头吩咐孙老太:“快些带我去看看那小伙子吧,为了救我这个死老太婆,人家孩子都受伤了……”
孙老太道:“好,好,这就带您老去看。”
杨若晴却拦住了她们:“我刚从那边过来,现在甭去,他吃了药刚睡着。”
孙老太止住脚步,贴着老妪的耳朵大声转达了杨若晴的意思。
老妪点头,又望向杨若晴:“当真没事吧?”
杨若晴笑着摇头,“没事。”
老妪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等他回头醒了,我再去看看,那是个好孩子啊……”
大孙氏咯咯笑。
“大奶奶,你说的那个好孩子,就是晴儿的未婚夫呢!”大孙氏道。
老妪这话听到了,浑浊的眼底竟然还亮了一下。
打量着杨若晴,连连点头:“好,好啊!”
老妪被孙老太和孙氏扶回了屋子去休息去了。
这边,大孙氏去灶房,打算生火煮饭。
杨若晴来了灶房,帮大孙氏的忙。
两个人说起了老嘎婆和这个大嘎公母子的事情。
大孙氏道:“你大嘎公这趟带老嘎婆出来,是为了给她抓镇上医馆的药来治那喘。”
杨若晴点头:“这老嘎婆多大年纪了?”
大孙氏道:“七十五六了吧,是咱孙家沟那一带,年纪最长的了。”
“就算搁在长坪村,也是高寿的老人啊!”她道。
杨若晴道:“确实如此。”
在这医疗要凭各方便都比较落后的古代,人的平均寿命都比较短。
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孩子,三十出点头就可以作婆婆公公了。
五十多,能爬上六十的,身子骨就算不错了。
像老嘎婆这种,凌驾于大嘎公和嘎公之上的长辈,几个村,打着灯笼都挑不出一两个来。
“你这个老嘎婆,莫看她现在眼花耳背,当着面骂她都听不见。”大孙氏接着道。
“想当年她年轻那会子,听说可厉害了,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呢。”
“哦?”杨若晴挑眉。
大孙氏接着道:“我和你娘,都是她老人家接生的。”
“你嘎公,也是她接生的。”
“这实力八村啊,好多年长的人当年据说都是她接生的呢!”大孙氏道。
“那当真有几把刷子。”杨若晴道。
“家有一老是一宝,大嘎公自己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还大老远把老娘从深山里推出来瞧病,这份孝心也真是难得。”她接着又道。
听到这话,大孙氏切菜的动作顿住了。
“呵呵,说到你大嘎公孝顺啊,那可就有点意思了。”她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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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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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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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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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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