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碗筷,对杨若晴道:“晴儿,先前烧夜饭那会子,你奶过来了。”m.χIùmЬ.CǒM
“我奶来做啥?”
杨若晴问。
本能的,心里就腾起一股警惕。
孙氏则是一脸的喜色,道:“你猜猜看!”
杨若晴苦笑:“该不会来借钱的?”
这趟杨华梅一碗茶,泼掉老杨家四两银子。
回头五叔要给鲍家那纳彩,也就是送定亲礼。
王栓子还留在县城医馆养伤。
老杨家后续还得出钱。
这个节骨眼上,谭氏过来很大的可能是借钱!
听到杨若晴这猜测,孙氏啼笑皆非。
“你奶给咱抓了一只公鸡来!”孙氏道。
“啊?”
杨若晴愣住了。
幻听了吧?
谭氏竟然……
“你奶说,你爹病后,也没吃过啥硬实东西。抓只公鸡来,给你爹补下身子!”孙氏接着道。
妇人也是一脸的感慨。
“我和你爹不要,你奶死活要我们收下。撂下鸡就跑了。”
“哎,我跟你爹一晚上都在琢磨这事儿。”
“晴儿啊,你说这鸡,咱接还是不接呀?”孙氏转而征询起杨若晴的意见。
杨若晴不假思索道:“接啊,肯定接啊!”
孙氏道:“这样不大好吧?你爷奶他们这回出了那么大的事,手头正紧吧着呢……”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我和棠伢子帮他们追回了银子和马,我爷怕是得卖田卖地来赔!”
“比起倾家荡产,债台高筑,这区区一只公鸡算啥?”
杨若晴问。
孙氏一听这话,纠结了一晚上的心,也终于落定。
“成,那明个我就把那公鸡给宰了,一锅炖,到时候把棠伢子也喊过来一块儿吃。”
孙氏道。
杨若晴点点头。
“这事儿,棠伢子出了大力,照理说,我爷奶给我们送了鸡,也该给棠伢子那意思一下的。”她道。
“不管了,反正明个咱把那鸡杀了,也不枉费爷奶一番心意呗!”
……
前院,老杨头和谭氏屋里还亮着灯。
一宿没合眼,老两口这会子也都没有半点睡意。
老杨头靠在床里面抽闷烟。
谭氏盘着膝坐在床外侧做针线活。
“梅儿娘,咱家现在除了粮食作物和后院的家禽家畜,现钱还有几个?”
老杨头问。
谭氏头也不抬的道:“没剩下几个了,撑死了五两银子!”
老杨头琢磨了一下,在那合计着。
“过两日就得往鲍家那边纳彩了,三节礼折合成钱,笼统不出个二两银子面子上不好看。”
“迎亲前还得去给五媳妇扯新衣裳,给她娘家人置办衣物鞋袜。少说也得花个四五百文。”
“回头腊月初八无媳妇进门,置办全村的酒席,也得二两银子!”
“亲戚朋友的贺礼,应该能回收个一两银子。”
“这样统拢算下来,老五成亲咱手头得准备个三两多银钱。”
“老王家那边,已经赔了二两多银子进去了。”
“回头等王栓子回村,咱还得买些补品去探望。”
“这样算下来,年内咱手头是攒不下半文钱了!”
听到老杨头这样一算,谭氏也没心思做活计了。
“钱都添给老五成亲了,那咱梅儿的嫁妆,毛都没得剩啊!”
她一脸的不满,嘟囔着道。
“横竖鲍家那姑娘也是个老姑娘,彩礼啥的一切从简呗!”
“酒席也不办全村的,就办两桌宴请下亲戚朋友得了!”她道。
老杨头不爽了。
“五个儿子,每个儿子娶媳妇,都是办全村的酒席。”
“咋到了老五这里,就不办了?”
“说不过去!走在村里,人家也会笑话我!”他道。
谭氏扯了扯嘴角。
“里子都快没了,还惦记着面子?”
“我不管,横竖这五两银子里,我得给我闺女留三两备嫁妆!”
“回头钱不够,你找老三那借去。”
“他们如今跟镇上的酒楼做豆腐生意,有钱!”谭氏道。
老杨头摇头。
“不成不成,当初分家,啥都没给三房。”
“这才几个月?就去跟他们要钱?这个口我张不开!”他道。
“形势比人强,真逼急了,张不开也得张!”
“原本是打算给我闺女留五两银子备嫁妆的。”
“这会子就三两,我这心里难受死了。一个子儿你都甭惦记!”
谭氏道。
听到这话,老杨头脸膛黑下来。
“你不提那孽障还罢,一提她,我的火气就上来了!”
“咱家落到这地步,不就是她搞出来的?”
“嫁妆?得了吧,还没进门就欺负王栓子,这亲事怕是要吹了!”老杨头道。
谭氏道:“吹了就拉倒,一家养女百家求,回头我再找个比王栓子好的!”
“你这婆娘真是蠢!”
老杨头怒了。
“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不教导你闺女也就罢了,还这个包庇态度!”
“她都被你给养废掉了,十里八村,晓得她品性的都不敢要!”
“不敢要就拉倒,我留在家里,养老闺女!”
谭氏把手里的簸箩往边上重重一放,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老杨头一个人坐在床里面抽着闷烟,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
哎,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也只能去跟三房张那个口了!
……
睡了一下昼,刚还吃了满满一碗荷包蛋面条。
杨若晴这会子浑身充满了能量,精神抖擞,睡意全无。
哄着孙氏回屋歇息去了,杨若晴下了地。
她从骆风棠送的果木炭里,挑了一根细细的。
又拿了几张草纸爬回了床上。
草纸铺在被子上,手里拿着果木炭,在草纸上一笔一划的画着东西……
……
天险黑风寨。
大堂里,四下是斑驳的墙壁。
墙壁上每隔一段就插着一只熊熊燃烧的火把。
火把的光亮,把大堂里照得亮如白昼。
“大当家的,不好啦不好啦……”
一个人影从外面匆匆跑进来。
他的喊声,在大堂里掀起一阵骚动。
大堂里或站或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来人。
“天塌下来也压不死咱,咋咋呼呼,像什么样?”
一声炸雷般的嗓音响起。
来人被一尊如同铁塔般的黑脸壮汉拎住衣领,一把推在地上。
黑脸壮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瞪着地上那人。
地上那人吓得一哆嗦,求饶道:“二当家的,是真出大事儿了……”
“啥事儿?你倒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
黑脸壮汉提起沙包大的拳头,正要揍这吞吞吐吐的来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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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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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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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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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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