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小猪崽吃饱了,这会子有两只回了那边墙角下的猪舍里睡觉。
还有一只,还在猪食槽边上拱,嘴里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家里唯一的那只老母鸡,也关在猪圈里面,正在那踱着步子走来走去,像是一位巡逻分女将军。
许是瞅见杨若晴这个曾经的‘室友’过来,老母鸡显得有点兴奋。
挺着大胸脯朝这边走了过来,歪着脑袋瞅着杨若晴。
“咕咕……”
它好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杨若晴笑了,对它道:“你昨个没下蛋,是不是换了个新环境有点不适应哪?”
“咕咕咕……”
“哦,没事儿,今个记得要加足马力下蛋啊。”
“咕咕……”
“蛋莫要乱下,当心被猪踩碎了,得下到你自个的鸡窝里去,晓得不?”
“咕咕咕……”
事实证明,人跟动物,都是需要鼓励的。
杨若晴前脚离开院子,那只老母鸡便来了感觉。
它踱着步子快步跑回了墙角的鸡窝里,趴在里面一动不动……
刘氏打着呵欠从那边过来。
昨夜跟杨华明那闹了不愉快,抹了一宿的泪,那个死冤家也不晓得哄下。
这会子还是憋着满肚子的火,不晓得该往哪里泄。
打从三房的猪圈边过时,刘氏瞅见猪圈里那三头猪崽子。
刘氏狠狠啐了一口,在心里诅咒。
“小猪崽子们,最好全发猪瘟死掉了才好!”
“咕咕……咕咕咕……”
一阵欢快的鸡叫声传过来。
刘氏扭头,这才发现那只老母鸡正趴在鸡窝里,歪着脑袋得意的叫着。
“死母鸡,大早上的嚎丧啊!”
刘氏捡起脚底下一块小石头子,朝猪圈里面扔去。
稳稳砸在母鸡的身上,母鸡吓了一跳,从鸡窝里跑出来。
扑扇着翅膀满院子的跑,嘴里还发出咯咯的叫声。
鸡窝里,躺着一只圆溜溜的鸡蛋。
那鸡蛋的个头,比一般的鸡蛋要大一些。
刘氏早前就听说这老母鸡时兴下双黄蛋,这蛋,一准又是双黄的!
偷瞄了一眼身后,三房的三间屋子门都关着。
除了杨华忠那屋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外,胖丫和大安他们都不见踪影。
好时机!
刘氏打算推开猪圈门进去,发现猪圈那门竟然上着锁。
这保准是死胖丫跟木匠老五那讨的锁!
刘氏翻了个白眼,顺着猪圈外围溜到鸡窝搭建的地方。
猪圈的围墙,虽不是用土石垒砌而成,却也很是坚固。
半人高的木桩子,上面钉上了木板,再用破渔网和篱扒竹子啥的围住。
里面的猪和鸡出不来,外面的黄鼠狼啥的,也溜不进去。
刘氏费了好一番力,又扯又掰的,可算捣鼓出一个缝隙,刚好塞她一只手进去。
刘氏撅着屁股,把手使劲儿往前伸。
那鸡窝是挨着这边围墙搭的,刘氏摸到了那只蛋,热乎乎的。
她把蛋揣进了怀里,没顾得上去整那被她掰开的缝隙,对面杨华忠那屋的屋门吱嘎一声开了。
孙氏从里面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残存的红晕。
瞅见刘氏站在猪圈那边,孙氏怔了一下,脸更红了。
“四弟妹,你啥时候过来的?”
孙氏问,心道方才屋里的私房话,刘氏应该没听到吧?
“哎呀,三嫂啊,你咋出来也不声张,吓我一跳!”
刘氏抚着胸口,眼神带着几分闪烁。
孙氏露出一丝狐疑,“四弟妹,你站我家猪圈那做啥呀?今个的猪圈我还没清理,气味不好闻!”
刘氏道:“我方才要去茅厕,刚走到这跟前,一阵风把我的帕子给吹到这了,就过来捡!”
说着,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块质地粗糙,洗得瞅不出颜色的帕子来,晃了下又塞了回去。
孙氏没再多问,拿起靠在院墙边上的大笤帚和簸箕,过来清扫猪圈。
“三嫂那你先忙着,我去茅厕啦!”
刘氏脚底抹油,揣着鸡蛋赶紧溜了。
……
骆风棠家在长坪村最西面,村里年头最老的那棵老枫树下面。
这是杨若晴第三回来骆风棠家。
远远望去,三间低矮的茅草屋,外面用土石搭了一个半人高的围墙,院子没门。
杨若晴走进院子的时候,骆铁匠刚好从一侧的小灶房里出来。
手里端着一只豁了口的土陶碗,正往正屋那边走去,一脸的焦忧。
“骆大伯!”
杨若晴朝这边唤了一声,小跑着奔了过来。
“晴丫头,你咋过来了呀?”
骆铁匠瞅见来人是杨若晴,露出一分惊喜。
“我娘给棠伢子纳了一双鞋子,打发我送过来。”
杨若晴说着,拿出手里的鞋子晃了晃。
骆铁匠感激的点点头:“你娘有心啦,我代棠伢子谢她,等棠伢子病好了,再让他自个过去谢!”
杨若晴微笑着摇了下头:“不用谢……啊?棠伢子病啦?啥情况?”
她这才主意到骆铁匠端着的碗里,小半碗黄褐色的汤汁,泛出阵阵辛辣的气味。
骆铁匠道:“昨儿回来,夜饭也没吃就躺下了。我今个早上去喊他吃早饭,也叫不醒,一摸那额头,跟炭火炉子似的。怕是伤了风,我给他煮点老姜水!”
骆风棠发烧了?
杨若晴觉得伤风的可能性比较小,十有八九是老鹰啄的那个伤口感染了。
“走,骆大伯带我去瞅瞅棠伢子!”
“好!”
这是杨若晴第三回来骆风棠家。
第一回是过来送饺子,在灶房呆了一会就走了。
第二回是合伙弄黑虎的那夜,也是在灶房逗留,并没进堂屋。
严格意义上说,这一回,才是她真正走进骆风棠的家。
非常简单的格局,中间是堂屋,两侧开着两扇屋门,连同着左右两间厢房。
堂屋里,除了一张磨掉了边的破旧八仙桌和四条长凳子,再没其他。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屋里黑,晴丫头你当心脚下啊!”
走在前头的骆铁匠转身叮嘱跟在后面的杨若晴。
“嗯,没事儿。”
杨若晴应了声,跟在骆铁匠身后进了骆风棠睡觉的屋子。琇書網
走进这屋子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划过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有一种说不出的新奇,还有一丝兴奋和欣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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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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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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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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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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