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看着腰间已经绷紧的绳索,郁闷死了。
这是家里最长的一捆绳索,拉直了有十米多长。
可她感觉自己在山崖上还没下到一小半,绳索就用到了尽头。
卡在这峭壁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
身旁这根栓在骆风棠身上的藤条,这会子又啥动静都没了。
杨若晴就这么悬在半空中,真心急得慌。
她双手蹬在岩石的那些凹凸不平的东西上面,双手更是牢牢抠着从岩石缝隙中伸出来的树枝藤蔓。
“棠伢子!”
她对着脚底下空旷的地方大声呼唤。
山风呼啸着,把她的声音吹到对面的山崖上,又传了回来,于是就在山谷的上方形成了跌宕起伏的回音。
“棠伢子……”
“伢子……”
“子……”
“晴儿!”
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她脚底下传来。
像是听到了天籁,杨若晴激动的朝着下方回应:“棠伢子,我在这,你快上来!”
很快,身旁的藤条又有规律的动了起来,半碗茶的功夫后,骆风棠终于重新出现在杨若晴的视线中。
他的声影像是一个小黑点,从下方那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中缓缓爬上来。
当他终于来到了杨若晴的身旁,看清楚她像一只壁虎般贴伏在岩石上,腰间还捆着一根绳索。
骆风棠惊得脸孔都白了。
“是哪个叫你下来的,你不要命了!”
他几乎是用吼的,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一手抓着藤蔓,腾出另一只手来试图托住杨若晴的腰。
就在这时,他用来支撑身体力度的脚下,突然一滑。
他整个身体悬空吊在了悬崖上,晃来晃去,跟荡秋千似的。
“棠伢子!”
杨若晴惊呼了一声,试探着朝他伸出手去。
这时候,她才看清楚骆风棠的双腿后面,湿了一大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腿受伤了?
怪不得方才会一脚踩空!
“棠伢子,快,把你腰间的倒钩甩过来。”
她朝他那边喊。
“晴儿,甭管我,你、你先上去!”他的声音传过来,被山风扭曲得有些缥缈。
他的整体,还在那晃晃悠悠,一只手牢牢抓着藤条,另一只手把手里的铁钩甩出去,勾住附近的一块岩石的凸点。
然后,他仅凭着双臂间的力度,朝崖壁贴了过去。
抬脚试图蹬着崖壁往上挪,可是,那条受了伤的腿根本使不出劲儿,他再一次瞪了个空,连着手里的绳索也松掉了。
杨若晴看得满头冒汗,显然,骆风棠的腿受了伤,靠他自己是没法儿爬上去的。
她把目标放在附近那块石头上,倒钩还卡在那里。
法子只有一个了。
杨若晴咬咬牙,在底下骆风棠一声接着一声的喝止声中,她一寸一寸的,朝着那铁钩爬了过去。
终于,她取回了那只铁钩。
她用双脚和一只手稳住自己的身形,腾出一只手来,将绳索的另一端抛向了骆风棠。
“棠伢子,接住!”
她大喊一声。
几乎就在骆风棠伸手接住的当口,她猛地一发力,将骆风棠一把拽到了跟前。
脚下的土石一阵松动,她抓着的树枝也发出不堪承受的声响,似要破土而出。
杨若晴顾不上去管那些,用串着铁钩的绳索,绕过骆风棠的后腰。
再在她自己的身前打了个死结,相当于是把骆风棠给捆在了她的背上。
“晴儿,你自个上去,我能想到法子的。”
骆风棠明白杨若晴接下来要做啥,男孩儿的脸上露出焦急和惊恐。
他迭声阻止,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晴儿听话,你背不动我的,这样我会拖垮你!”m.χIùmЬ.CǒM
“男儿流血不流泪,姐姐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男孩子,你要敢哭,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鹰!”杨若晴大声道。
咬着牙,咬着牙,提起一口气来。
在脚下的土石彻底松动滚落的一瞬间,她双手齐出,将藤条和绳索一起揽在手中。
然后,如同一只灵猿般,驮着骆风棠在陡峭的岩壁上攀爬,一寸一寸往上挪……
起初,骆风棠还在阻止,但是到了后面,他沉默了。
男孩儿看不见女孩儿此刻的面容,她留给他的,是一个被山风吹乱的乱蓬蓬的后脑勺。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晴儿,是世间最勇敢,最固执,也是最有情有义的女孩儿!
身为一个男子汉,长坪村家喻户晓的猎人,几百里眠牛山来去自如的他。
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被一个女孩儿如此关照……
羞愧!
更多的,却是震撼,感动!
杨若晴的手心,被粗糙的藤条勒破了皮,鲜血淌出来,火辣辣的痛……
她的头和脸,贴着坚硬的岩石,被周边的扎刺刮出一道道血痕……
她一声不吭,咬紧牙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爬上去,还要带着棠伢子一起。
不抛弃,不放弃!
起初,骆风棠还在劝阻,他甚至想要拿出藏在怀里的血燕窝交给杨若晴。
他不想拖累杨若晴。
可是杨若晴压根不搭理他,咬着牙只顾往上爬。
骆风棠不再劝阻了。
双腿不能用,他就用自己的双手,跟她一起拽住两根绳索,一起用力往上挪。
两根绳索,分别系在两个人的腰间,这是两根维系着他们性命的绳索。
“棠伢子,快到了,再加把劲儿,我们就能上去了!”
杨若晴激动的大声道,距离崖顶已经不足一米的距离了,她已经嗅到了崖顶清新的山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咔擦!”
缠在她腰间的那根绳索突然断了,连带她的身体猛地往下一坠。
关键时刻,骆风棠一把拽住了她。
“呼呼,吓死宝宝啦……”
她望着脚底下的深渊,吐了吐舌头。
“棠伢子,你做……啥?”
啥字落音的时候,她腰间一松,那根她打了死结的绳子,竟然被骆风棠用刀给割断了。
他豁出了一口劲儿,反手一把将她推上了崖顶。
而他自己,却因这股巨大的反噬力,再次往下坠了好几米,幸而他伸手抓住了边上的一根树枝,才勉强稳住身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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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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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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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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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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