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歪着头,望着杨若晴走远的背影,圆溜溜的眼睛里忽而闪过些什么。
然后,它扭身,身形化作一抹白色的弧芒,瞬间跑得没了踪影。
这边,杨若晴走出了一段路,快要走出杉树林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叫声。
“汪汪~”
“汪汪汪~”
她诧异扭头,身后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站着一团白色的雪球。
见到她转身,它俯身叼起脚边的一只野兔,朝她晃了晃,又把野兔放回在石头上。
然后它跳下了石头,一溜烟的跑进了杉树林的深处,再不见踪影。
杨若晴整个都愣在了原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待到她回过神来,快步跑到那石头旁,捡起那只还残留着一丝热气的野兔在手里掂量着。
野兔怕是跟那只小狗的体重差不多呢,咽喉下面,两个深深的血洞。
犹可想见那只小狗的犬牙有多么的锋利了!
杨若晴哑然失笑。
好有灵性的小狗,竟还懂得知恩图报?
有趣,太有趣了!
只是不晓得,下回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它?
拎着兔子,在走出杉树林子的时候,杨若晴竟然还有点怅然若失呢!
“晴儿!”
斜侧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声。
杨若晴抬起头来,密林中,骆风棠像一阵风似的,正往她这边奔来。
到了近前,他不由分说一把握住杨若晴的手。
他的手劲儿极其的大,握住的那一瞬,杨若晴感觉自己的手骨都快要断裂了。
“晴儿,你咋跑进杉树林子来了?我、我回来没瞅见你,吓、吓死了……”
他气喘吁吁的问道,眼角眉梢全是焦急,额头上,大颗的汗珠还在往下滚落。
不晓得是热汗还是冷汗,恐怕两者皆有吧?
“晴儿,我不是叫你就呆在那里等我吗?你咋跑这来了?”
骆风棠急吼吼的又问,瞅了眼置身的杉树林子,拉起杨若晴的手快步把她拽出了林子。
回到了之前那个相对空旷些的大石头边,他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可他头上的冷汗,还在不停的往下冒。
瞅见他这副模样,杨若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对他心里构成了阴暗面。
她有点心虚。
心虚的同时,她也明白他这是担心她。
他肯定是没瞅见她留给他的记号,又或者瞅见了,但还是毅然跑进了危险的杉树林去寻她……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换做别的女生,这会子恐怕早已因感动,而变得温柔乖巧得跟她手里拎着的兔子差不多了。
可惜,她是杨若晴。
她的字典里,只有女汉子三个字。
闻言,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嘿嘿,瞧你这样儿,吓坏了吧?是不是以为我这会子成了野猪的开胃小菜,不晓得该咋样回去跟我爹娘那交代?”
“啊?”
骆风棠被她打趣的话,弄得愣住了。
他皱紧了眉头,忍不住抬手在杨若晴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哎哟!”
她装作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呼。
“干啥?想调戏我呀?来呀来呀,谁怕谁!”杨若晴撅起了嘴儿,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骆风棠满头黑线。
“都这会子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真是服了你了!”他摇头叹道,侧过身去,不再啃声。
“嘿嘿。”杨若晴咧嘴一笑。
见他不做声,脸上的线条有点冷硬。
她猜测他是不是有点生气?
于是,她也不再嬉皮笑脸了。
凑了过去,拿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眨了眨眼道:“那啥,方才是我不对,我跟你赔不是!下回,我保证听你话不再乱跑了!”
“你当真晓得自个错了?”
他侧头看着她,男孩儿黑漆明亮的眼睛,很深邃,也很锐利。
杨若晴怔了下。
平时那么木讷憨厚的一个人,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这会子,那眼睛就跟啥似的,似乎她只要言不由衷,他就能一眼看穿她的撒谎和敷衍。
她咬了咬唇,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生平第一回,竟然在他的注视下,有点心虚了?
“晴儿你老实告诉我,方才你为啥跑去杉树林?就是为了逮这只兔子吗?”
骆风棠指着杨若晴手里的野兔,一脸严肃的问。
杨若晴差点就点头了,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逮白狐,逮住了却发现是一只狗。
这事儿太丢脸了。
可是,野兔脖颈那两个非常显眼的血洞……
纸是包不住火的。
杨若晴赶紧摇头:“才不是呢,我是瞅见了一只白狐,稀罕那狐皮就追了过去……”
“然后我就瞅见它不是白狐,而是一只小白狗……”
杨若晴三言两语把自己给那只小白狗包扎伤口,小白狗送她兔子的事儿,三言两语对骆风棠说了。
听完杨若晴的话,骆风棠也讶了下。
这么有灵性,实在少见!
他接过那只兔子,仔细瞅了眼兔子脖颈部位的血口子,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几分。xǐυmь.℃òm
“不对啊,小狗崽不可能有这般锋利的犬齿!”
他眉头微微皱着,琢磨着道:“从这血口的形状,深度,角度,以及咬合的力度来看,只有狼崽子才能做到。”
“而且,这是从兔子的后背发力,再一口咬断的,这显然更像是狼的捕食习性!”
“啊?”杨若晴讶了。
怪不得那小家伙,与众不同的桀骜不驯。
那眼神,那么骄傲,那么倔强,原来,自己无意中救下的是狼崽子?
可是——
“我仔细瞅过了,它的外形像狗的成分更多一些啊,尤其是那耳朵,跟狼耳朵压根就不一样!”
杨若晴努力回忆道。
“它还冲我叫了,跟狗那样的叫法‘汪汪~’嗯,我很确定呢!”
“棠伢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狗把兔子给咬死了,被小白狗捡着了,它就叼过来送给我报恩?”
“那更不可能!”骆风棠不假思索的摇了下头。
杨若晴也觉得不可能。
小白狗才多大哟,那体型,最多五个月。它敢去狼口里抢食?
那边,骆风棠还在思忖着。
“若真是狗,就算是野狗崽子,也没法儿在这样的地方存生的!这山里,有狼有野猪,再深处,还有熊瞎子和老虎!一只狗崽子,是存活不了的!”
“嗯嗯。”杨若晴表示赞同骆风棠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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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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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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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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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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