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长庚和大牛都留下来陪着老孙头唠嗑拉家常,骆风棠惦记着家里的伯伯,便起身跟众人告辞了。
经过灶房门口时,他被孙氏喊了进去。
“三婶,咋了?”骆风棠问,一眼瞅到站在灶台后面刷洗碗筷的杨若晴。
灯光下,女娃娃袖子撸到了臂弯的地方,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手臂来。
非礼勿视,他错开视线,脸颊这一宿都没有凉却过。
孙氏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碗来,揭开上面倒扣着的那只碗,露出里面的一碗鸡汤还有鸡肉。
“棠伢子,这碗野鸡汤你带家去给你大伯藏口鲜儿!”孙氏道。
骆风棠忙地摇头:“三婶,使不得使不得,我咋能又吃又拿的?”xǐυmь.℃òm
孙氏道:“婶说你使得你就使得!莫说你下昼闷声不啃帮咱家把一块田都犁过来啦,就冲着当初晴儿爹河滩边翻车,你伯父为咱修车轱辘的恩情,这碗汤又能算个啥呢?”
“三婶,您客气了,我那犁田也不费啥气力的……”
不管孙氏怎么说,骆风棠死活不肯接下那碗鸡汤。
男孩儿眼角的余光,不时往灶台这边刷碗的杨若晴身上瞅一眼。
孙氏没辙,只得扭头对杨若晴道:“晴儿呀,莫要光顾着洗碗,过来帮娘劝劝棠伢子呀!”
杨若晴抬起头来,朝骆风棠瞅了一眼,翘着嘴角笑了几声。
一边洗碗一边道:“我说棠伢子,不就一碗鸡汤嘛,多大个事儿啊?瞧瞧你磨磨唧唧的,就跟个姑娘似的。”
杨若晴这话一出,骆风棠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孙氏一看,嗔了眼杨若晴:“你这闺女,我让你帮我劝劝,你咋张口就损人哩?”
孙氏转身又对骆风棠道:“棠伢子,你莫要往心里去,我家晴儿就是这样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比谁都热心,这往后处久了啊,你自然就晓得了……”
骆风棠有点讶异的睁大了眼。
是自己喝醉了?听错了?还是理解错了?
咋觉着三婶的话,有点听不太明白哩?
这边,杨若晴也蹙了下眉。
娘这话咋越扯越远了呢?搞得跟媒婆拉红线似的!
杨若晴于是出声打断了孙氏的话,对骆风棠吩咐起来。
“棠伢子啊,你要是是男子汉就干脆点,收下收下赶紧家去,你瞧我娘这唾沫星子都要把灶房给淹了,我的耳朵也听起老茧来啦。你就行行好,帮我个忙,收了鸡汤遂了她的愿吧!”
“嗯,那我代我大伯多谢三婶!”
“你这孩子,跟婶还客气个啥!”
见骆风棠终于肯收下碗了,孙氏立马眉开眼笑起来,瞅了眼杨若晴:“还是我家晴儿说话管用!”
说者‘或许’无意,但听者铁定有心。
骆风棠的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走吧,婶子送你出门。”
骆风棠被孙氏推着出了灶房门,临走前原本还想要回头瞅一眼锅台这边,没想到孙氏反手就关上了灶房门。
啥也没瞅着,男孩儿的心中,冒起一缕莫名的失落。
孙氏送棠伢子到了侧门那里,停了下来。
“棠伢子,婶家的菜好吃不?合你胃口不?”她问。
骆风棠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又香又辣,我长这般大还是头一回吃着这样好吃的菜。”
孙氏高兴得连连点头:“那都是我家晴儿炒出来的呢,棠伢子呀,你要是稀罕我家的菜,往后就常来我家耍,莫要见外,你三叔时常跟婶子这夸赞你哩!”
“嘿嘿。”骆风棠有点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低垂着头也不晓得该咋样往后面接话。
“成,那你赶紧家去吧,路上当心点!”
“嗯,婶子也回去吧!”
看着骆风棠走远的背影,孙氏眼角眉梢全是喜色。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孙氏现在可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这话的意思了。
回到灶房,锅碗筷子都已洗得干干净净,灶台也收拾得整齐利落。
杨若晴正在水缸边舀了一瓢水,清洗着双手呢。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眼皮子朝这边瞅了一眼,打趣道:“娘啊,我都怀疑棠伢子是不是你和爹遗落在外的亲生儿子喲,瞧瞧今夜,打从棠伢子过来,你和我爹多稀罕他,又是夹菜又是劝酒的,我这亲闺女都嫉妒了!”
孙氏愣了下,随即笑了笑。
拿起一块干净的布递给杨若晴擦手,一边道:“晴儿啊,你觉着棠伢子这孩子咋样啊?”
“啥咋样啊?”杨若晴一头雾水。
“人品,长相,品行,这啥啥的嘛!”孙氏道。
杨若晴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从目前表象来看,是还过得去,长相和身板那没得挑。就是……”
“就是啥?”孙氏低头瞅着杨若晴,追问。
“就是不太主意个人卫生,娘你是没去过他家那灶房,哎哟我去,都没得下脚啊!”
还有上回送饺子去,那装米的木桶里‘蹭’地窜出来一只肥老鼠。
搞得她这几日去打米下锅,心里都有阴影了。
想到这,杨若晴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
“还有夜里我去给他量脚码,他那鞋子味儿太重,受不了受不了……”她捏着鼻子,啧啧道。
“噗嗤!”
孙氏忍不住笑出了声,拿手指轻戳了下杨若晴的额头。
“你这丫头,瞧瞧你,这都挑的人家啥缺点哟?”
孙氏接着道:“两个大老爷们过日子,家里面没个女人主事,可不就那样么?再说了,男孩子成日里山上地下河沟里摸爬打滚的,脚上味儿重也不是稀罕事,汗味儿才是爷们该有的味儿,你个小丫头不懂!”
“娘,不跟你说这些了,灶房收拾好了,咱去隔壁那屋吧!”
“那啥……”
孙氏原本还打算跟杨若晴这再打听打听闺女对棠伢子的看法,可是杨若晴已经出了屋门。
孙氏想了想,觉得这事儿急不来,闺女年纪也还小,说了不一定能懂,指不定还会吓到她。
得创造些机会,让这两孩子多跟一块处处才是。
日子久了,两个人熟了,生出了感情,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隔壁屋子里,长庚和大牛还没有散去,陪着老孙头拉家常。
“老孙伯,明个你就在家安安心心的养脚伤,老三家剩下的那块田,我来帮你们耕。”长庚说道。
老孙头没啃声,杨华忠问长庚:“会不会耽误你功夫?”
“没事儿,明个我闲了,有空!”长庚道。
大牛也接着道:“我这几日手头抽不开空,回头等长庚把田犁过来了,我来帮你们种油菜和麦子!”
老孙头道:“我这趟带了油菜种和麦种,原本就是打算种完再回孙家沟的,刚好脚扎了,那只能劳累你们两个了。”
“没啥没啥,我们跟老三那是啥交情啊!”长庚摆了摆手道。
杨华忠没吱声了,现在,他只盼着自己的腿能够早一些好起来,把家里的农活都扛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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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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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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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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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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