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姐姐姐夫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住着的,他们老家是有田地和屋子,等到大饥荒度过去,姐姐姐夫得带着孩子们回去。
所以此刻,哪怕老杨头站在门口催促他们该回屋去歇息了,明天好保存体力下地干活。
可是这小两口正在兴头上呢,哪能听劝?
所以小莫氏扭头对老杨头说:“好的呢爷,我们把手头的事情弄完就回屋去歇息了。”
杨永青则咧嘴笑着说:“爷你放心,我现在龙精虎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哪怕今夜熬个通宵搞这些玩意儿,明日我都照样有力气去田地里干活!”Χiυmъ.cοΜ
话一顿,杨永青又纠正道:“我说错了,我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咋样出力气,有长工啊,那些工钱可不是白给的呢,我是负责监督,运筹帷幄!”
老杨头笑着啐骂杨永青:“你就嘚瑟吧你,总不能人家长工在田里插秧,你在天更上睡大觉,人家到时候偷工懈怠,你啥都不晓得!”
杨永青瞪起眼,故意摆出一脸凶相:“哪个敢?不想要工钱了是不?我杨永青可不是我三叔,我这人不好说话哈!”
关于这一点,老杨头信。
杨华忠为人忠厚老实,善良质朴,长工们说白了也都是乡里乡亲的。
杨华忠从来不会真的拿人家当低贱一等的去使唤,相反,杨华忠自己是带头干活,做得比长工都多,能让长工自愧不如的那种东家就是他!
再反观杨永青……快写拉倒吧,虽然也跟着一起下地干活,那是因为庄稼这块的事情他很多方面还不是太内行,所以跟着干活是为了偷师学艺。
等到哪天出师了,闭着眼睛都知道田地里各个季节庄稼的情况,到那时肯定是個完完全全发号施令的二东家。
不过,这种性格吧,你也不能完全说他不行。
有时候还就是那么个事儿,这些长工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庄稼汉,说好听点,质朴。
说不好听点,粗俗。
而且是个人都喜欢耍点小聪明,都有自己的小心机小算盘。
有句话叫小人畏威不畏德。
若都是像老三杨华忠那样的老好人性子,也不一定是好事,也需要出两个像杨永青这样混不吝,说翻脸就翻脸的狠人!
“爷,伱回去睡你的吧,你们上了年纪的老汉是真不能熬夜,快去快去!”
杨永青又朝老汉这里使劲儿摆了摆手。
老杨头这才提着马灯回了后院。
后院东屋里,谭氏还没睡觉,拿着蒲扇坐在床边的小竹凳子上边打瞌睡边等老杨头。
看到老杨头进门,谭氏睡眼迷糊的站起身,将身下的小凳子拎起来放到墙边靠着放,打着呵欠走过去栓东屋的门。
“永青两口子还在收拾屋子?”谭氏问。
老杨头‘嗯’了声,“孙媳妇难得姐妹重逢,有生之年还能见一面,这是好事。”
“青小子这波的所作所为,还不错,像个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人!”
谭氏原本就在犯困,这会子听到老杨头对杨永青的夸赞,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啥成熟稳重这种话用在青小子的身上,我听着哪哪都不对劲呢?”
“哈,人总是会长大的嘛!青小子这波表现确实不赖,对待孙媳妇娘家人的态度很有担当!”
“都行吧,反正咱老杨家别的没有,空屋子还是有的,腾一间给他们住,就当是行善积德!”谭氏如此说着,脱了鞋子上床。
“老头子快些上来,我把帐子里的蚊子都捉光了,你赶紧的!”
谭氏帮老杨头压着帐子的入口,协助老杨头爬上了床,然后赶紧将帐子拢好,用一枚铁夹子夹住。
老两口躺在床上,却没立刻入睡,而是照例说几句睡前的家常话。
话题很广泛,但每夜这广泛的话题其实都是重复的,像炒剩饭那样,无非就是从几房轮着说。
说到四房,话题就会顿住,然后叹口气,默契的跳过去接着说其他的。
今天,说着说着,谭氏突然话题一转,转到了杨华梅的身上。
“老头子啊,你帮我算算看,咱梅儿这波又有多少天没过来了?”谭氏问。
“最后一回见她,我咋觉着还是端午节那天呢?是我记错了嘛?”
而今天,都已经是六月中旬了,距离上回见面竟然过去了一个月!
谁能想象,同一个村的母女,竟然一个月没见面?
老杨头掰扯手指头躺在那里盘算,片刻后,黑暗中老汉再度响起的声音带着继续诧异:“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是啥情况啊?咋一个月没来呢?”
“是啊,就是一个月没来看咱了!”谭氏又说。
“那老婆子你呢?她不来看咱,你难道这一个月里也没转悠去老王家那边?”
“我当然转悠过去了啊,两回她不在家,两回她在家,要么就是在床上补觉,要么就是在洗澡,隔着门窗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昨天小四房请大家吃新米饭,梅儿好像也没来吧?”老杨头突然又问。
谭氏摇头:“我问了永青,说是去请,梅儿推辞说来不了,说徐家亲家要过来做客,得留家里招待。”
“老婆子,这样吧,明日咱一块儿再去趟老王家,看看梅儿到底啥情况,咋好像在躲着咱呢?”
“老头子,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也有啊!”
“行了行了,睡吧睡吧,明天见到了再讲!”
“死老头子,性子真急。”
谭氏气鼓鼓的翻了个身,背对着老杨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隔天一大早。
骆家,大莫氏天麻麻亮就起来,帮着王翠莲一块儿料理家务,洗家里所有人的衣裳。
老楚也没闲着,挑水,扫院子,忙得不停歇。
骆铁匠夺下扁担:“你这腿伤才刚刚好,可得悠着,万一伤口的肉没长好,崩开了可咋整?”
老楚憨厚的笑了笑,有点尴尬的搓了搓手,“骆大伯,我可以的,再挑一担水就差不多了。”
就在这当口,村子里另一边的小莫氏几乎和老杨头谭氏同时出了老杨家堂屋。
只不过到了巷子口,小莫氏往村口的骆家来,而二老则是往村南头的老王家那边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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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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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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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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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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