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曹八妹说的这番话,谭氏略微沉吟了下,到底还是没有反驳曹八妹。
因为曹八妹说的对,这屋里上上下下,确实,曹八妹才是跟小三子最亲的。
谭氏语气稍稍软化了几分,又告诫曹八妹:“你心疼归心疼,也不该继续这样朝孩子们发难。”
“还有就是,有个事儿老太婆我不太明白,想要当面问问你。”
“啥事儿?奶奶你问。”曹八妹也站直了身形。
她有底气,她不怕,她没做亏心事,她是小三子的娘,她是这个世上最在乎小三子的人,并且不接受任何争辩!
谭氏看了眼小三子,问道:“好端端的,为啥小三子要跑去钻狗洞?”
曹八妹:“还用说嘛,这小子想偷溜出去玩呗!”
谭氏:“想出去玩,从前后院门出去不就得了嘛,何必要钻狗洞?”
曹八妹嘴巴一张,顿时语塞。
她一脸警惕的看着谭氏,又用眼角余光去偷瞥附近的其他人。
其他人面色各异。
有的跟谭氏差不多,对这個问题很困惑。
有的如杨华忠孙氏那般,皱着眉头,面色沉郁。
而杨若晴,则是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正跟旺生那里小声谈论着什么。
杨若晴似乎对这边的修罗场毫不知情。
曹八妹咬了咬唇,目光闪烁间,正在心里使劲儿的找说词。
她总不能直接跟谭氏,还有众人这里说:我是故意要把小三子锁在家里的。
我是怕他跑到三房和骆家去,过了病气。
我也是不想骆家的孩子,和三房的孩子跑来我家玩,过了病气。
不不不,绝对不能这样回答。
于是,曹八妹抬起头说:“我晌午在烧饭,没工夫搭理他,放他出去玩到时候饭点又得满村找,太费劲儿了……”
“哦?”谭氏挑了挑眉,“真的是这样吗?”
曹八妹连连点头,“不是这样还能咋样呢?我对小三子难道还有坏心不成?我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
屋里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其他人对于曹八妹的这套解释,都没有什么异议。
母亲对孩子的心,可不就是这样么!
像他们,以前忙起来,也会把孩子关在屋里,不准他出去乱玩水,或者爬树啥的。
少数几个知情者则是杨华忠,孙氏,骆铁匠,杨若晴几个。
他们清楚内情,但是却保持沉默,不想去捅破。
毕竟大家都是亲戚,何况八妹跟孙家还有关系,所以就更不适合捅破了。
但是今天小三子弄成这样,也是受了一个大教训,希望后续曹八妹能够引起警惕。
把孩子关家里这件事本身没错,错就错在往那一关就啥事不管了。
要知道就算再家里,也是存在很多危险的东西和地方的。
就在这个话题准备揭过去的当口,一道稚嫩却清脆,还夹杂着些许抗争和豁出去感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才不要做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众人一看,我去,喊出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小三子!
“小三子你说啥?”谭氏问。
小三子瞪着曹八妹,小脸上明明写满了惧怕,但是小眼神却又是那么的倔强。
颇有一种被压迫了许久,如今要触底反弹,豁出一切的决绝。
“娘把我这块肉栓在裤腰带上,哪哪都不要我去,我想去找团团玩,娘不让!”
“小三子你说啥?伱娘为啥不让你去找团团玩?”谭氏一下子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不同寻常的信息,于是又追问。
小三子还要开口。
曹八妹和绣红母女俩几乎同时将手捂向了小三子的手。
如果只是一个人来捂,这么这一下肯定是能捂住的,也能将小三子后面的话给堵回肚子里去。
可是她们母女两个一齐伸手过来捂,两个人的手碰撞到一块儿,于是谁都没捂住。
而且趁此机会小三子还从绣红怀里溜到地上,屁颠着跑到了老杨头和谭氏的身后躲着,并用一种恐惧的眼神望着掉头朝自己这边追过来的曹八妹。
“太爷爷太奶奶救我!”
“我娘又要打我!”
谭氏一把抓住小三子,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然后,抬起头气定神闲的望着已经冲到跟前的曹八妹,“凶神恶煞的做啥?”
曹八妹刹住脚,指着坐在谭氏腿上的小三子,说:“奶,这孩子可不能这么惯,会被惯坏的!”
谭氏却不以为然,抬手摸了摸小三子的脑袋,道:“孩子是惯不坏的,要是把他当畜生关起来不管,那就真的要坏掉了!”
曹八妹蹙眉,怎么感觉老太太今天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
前阵子因为勇孝的出现,让老两口跟小二房亲近了许多。
谭氏是三天两头过来看望勇孝,连带着对绣绣,对曹八妹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怎么这几天自己关门,老太太和老汉也来得少了,这态度也跟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呢?
“我问你话呢?咋不吱声?”谭氏扫了眼曹八妹那变幻不丁的神情,冷冷一笑。xǐυmь.℃òm
“青天白日的,外面又没下雨又没打雷,你把孩子关家里不给出门是做啥?”
不仅不给里面的人出去,外面的人也不给进。
大前天,还有前天,老杨头过来村口小二房探望勇孝。
结果叫了好几声门,里面都没人应,门还插了门闩。
回去后老杨头把这事儿跟谭氏一说,谭氏当时就恼了。
当时就准备来小二房继续拍门,结果被老杨头给拦下来了。
老杨头的意思是,既然都把门插门闩了,这就说明了曹八妹的态度。
有些话孙媳妇估计拉不下脸来说出口,但是作为老两口的他们,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所以这两日,老两口都没有来过小二房。
若不是之前杨若晴去老宅,说了小三子受伤的情况,老两口估计都会争口气,继续不来小二房的。
“奶奶,我,我,我无话可说,是我的错,您老骂我吧,我不吭声了!”曹八妹索性一咬牙,扭过头去,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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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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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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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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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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